漆夜彩入座後,突然想通了剛才的異常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修煉走的不是尋常路,凡體凡胎無法修煉,她便自己在身體裡開鑿了靈源開辟了靈脈,也是九子所争奪的靈源。
而後着重往精神力方面修煉,可以說,她擁有堪比神的感知力。
她能感知人類聽不見、看不見的事物,甚至能感知到一些奇怪生物的存在和活動。
原先她想要尋找那些怪物,但後來她發現,那些怪物可能本身就是看不見摸不着的。
天外有天,或許它們不在她所在的空間,而是在三千世界之外的世界。
總之,靈源就是她存儲力量的地方。
漆夜彩凝神聚力,沉靜下來,開始感知周遭隐蔽的動靜。
一股無影無形的力量,陌生、強大,深不可測,潛伏在“外面”。
漆夜彩憑借感覺,朝力量深處過去。
“嗚嗚嗚……”
好熟悉的聲音。
漆夜彩微眯了眯眸,飛快找到了聲音來源,果然是那隻小精靈。
小精靈不知道遭遇了什麼,從原本迷迷糊糊的表情,變成了可憐兮兮的委屈表情。
透明泛光的小觸手托舉着情書,在半空中時上時下地飄浮着。
漆夜彩剛施法逮它,小精靈就不見了。
好好好,它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漆夜彩,你幹嘛呢?跟我去看個有意思的!”旁邊一個妖怪看到漆夜彩,好奇地打了個招呼。
“有意思的?”漆夜彩邊找邊回答,找了一周沒找到小精靈,頗感挫敗,她抓過那麼多東西,居然敗在一隻小精靈手上!
“太上第九子,知道嗎?那個被稱作是太上親兒子的小太子燼夜慕燼!”
“聽說是一個極其漂亮的美少年,擁有天上天下最完美的容顔,和最古怪的性子,讓我來審判審判!”
“……”漆夜彩對此沒什麼興趣。
等等,夜慕燼?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她所感應到的未知且強大的力量,多半來自于夜慕燼。
那家夥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并且内在就是這麼一個矜貴高傲的家夥,平等地蔑視全世界,誰也看不上。
反正就很賤很欠揍。
“漆夜彩,你看那邊,是不是夜慕燼?身邊還圍着一圈白鬥篷,裝什麼裝,真把自己當盡華靈聖了?”
漆夜彩聽笑了。
盡華靈聖當年就是這樣,走到哪都有一圈白鬥篷圍着,不允許任何東西靠近,更禁止直視祂。
夜慕燼的臉跟盡華靈聖極其相似,若非靈聖無法孕育後代,真會讓人以為夜慕燼是祂親兒子。
盡華靈聖無悲無喜無情無愛,是天道為了救世而臨時創造的化身,而夜慕燼就像祂的另一個極端。
但歸根結底,都是目中無人眼高于頂的神。
漆夜彩随便瞥了眼,潔白無瑕的鬥篷仿佛雪白的羽翼,被圍繞的少年美得不像是真實能存在的。
墨發白衣,身形清瘦,高挑挺拔,膚如凝脂,眉間一點朱砂,淺白色的瞳猶如水晶一般,上翹的眼尾勾着一抹绯紅。
墨發奇長無比,發尾飄浮在半空中,綴着一隻隻水晶蛾。
額前的發絲落在眼睫上,落下層層疊疊的陰影,讓本豔麗的容顔添了一抹陰森詭異,更像是一隻妖魅的豔鬼。
鬼裡鬼氣的小妖精。
似是聽到了這樣的評價,少年撩起眼簾,撇過來一個既輕蔑又戲谑的眼神,唇邊挂着似有若無的嘲笑。
白瞳本就跟鬼一樣,再配上這賤兮兮的表情,讓人特想呼他一巴掌。
漆夜彩無所畏懼地翻了個白眼,沒有多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現在的夜慕燼不是上輩子那個嗜血成性的小變态,雖然同樣腦子有毛病,但她沒理由把仇恨和偏見帶給現在的他。
她隻能盡可能,不跟夜慕燼有任何牽扯。
衆仙魔又因為夜慕燼的出現騷動了起來,有看笑話的,有嘲諷的。
夜慕燼肆無忌憚地來到了本屬于盡華靈聖的位置,垂下冷漠的目光,似乎是感到嫌棄,揮手炸了個粉碎。
再掐指,變出了全新的水晶座,才特端莊矜貴地拂開長發坐下。
盡華靈聖在上界是神聖無暇的存在,無論是神仙還是妖邪,對祂都是敬而遠之。
夜慕燼這樣做,無異于玷污神明,上趕着讨罵。
但當事人不在乎。
白硌塵看夜慕燼非常不順眼,一是因為他是個強大威脅,二是因為他長得像盡華靈聖。
但一想到這裡馬上就要成為無比混亂的派對,他就感到無比興奮。
沒想到夜慕燼這個天庭最大賤貨也會來,今天這藥下得簡直太對了!
晶瑩透明精靈們抱着琉璃盞飛過來,白硌塵仔細盯好了,确認無誤。
漆夜彩想倒杯水喝,白硌塵攔了下:“大人,讓屬下來吧。”
“……”漆夜彩愣了愣,收手。
白硌塵有意擡高了手,用衣袖遮擋,換上沒有問題的茶水,遞給漆夜彩。
“呯!——”
刺耳的琉璃破碎聲自上座傳來。
面若冠玉的少年,支起骨骼分明的長指撐着頭,方才還笑意盈盈,這會兒就變得神情恹恹,眼中毫無光色。
真如傳聞中一般陰晴不定。
夜慕燼将桌上的東西一掃在地,目光沉沉地落在每個人身上。
所看見的事物五顔六色亂七八糟,所聽見的聲音更是喧嘩嘈雜噼裡啪啦。
夜慕燼感到無比頭疼、眼花。
“真難聞啊。”
夜慕燼站起身,衣擺遮住了長靴,但很明顯,他沒有完全落地,是飄着走的。
幽幽的,像一隻鬼。
“哪裡來的……難聞的氣息?”
夜慕燼姿勢頗為僵直,根本不是正常人體可以做出來的,先轉過頭,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接着再轉過身體。
長指夾住身上的飄帶,白绫如水白的長蛇,将一排桌上的琉璃盞一掃而下。
清脆的碎裂聲接二連三。
漆夜彩微微皺眉,有點捉摸不透夜慕燼的行為。
在她的印象中,原先的夜慕燼雖然神經兮兮,但不屑于活動,也不會閑得沒事亂發神經,說難聽點,就是個懶鬼。
這次大費周章,是想幹嘛?
剛這麼想完,背對着她的少年便轉過身來,唇邊勾着一抹近乎惡劣的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