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善變的菩薩。
漆夜彩沉思,所以他的意思是,死者罪有應得?看來有前情提要,這新娘應該是做了什麼,新郎或許是無辜的?得追根溯源。
卻聽鬼菩薩又說:“吾從不殺生。”
這話乍一聽細思極恐,倒不像說謊,畢竟以鬼菩薩的能力,完全沒必要。
所以說,殺害新娘的另有其人。
反觀這個新郎,他如此急切地想要出去,又表現得非常畏懼,是因為知道了什麼嗎?
其他新郎縱然想離開,也被吊死的新娘震懾到了,乖乖前去樹底下上香祈禱。
那鬼菩薩懶懶撐着頭看着,似乎并不在意。
漆夜彩先去看了新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裡面壓根兒就沒有人,也沒有屍體,就是個傀儡假人。
雖說靈魂被勾走,靈力被限制,但身體的能力不至于被削弱成跟毫無法力的凡人一樣。
可在場諸多修真者,包括她在内,隔着區區一件嫁衣,竟無一人看穿,可見這鬼菩薩的障眼法不容小觑。
漆夜彩排在最後上香。
鬼菩薩在上頭漫不經心地輕笑出聲:“看到新娘後驚喜嗎?”
漆夜彩專心上香,有意懶得搭理他。
鬼菩薩毫不生氣,自顧自道:“你既然拜了吾,就是吾的信徒了,作為信徒供奉的神明,吾告訴你一個秘密,可好?”
漆夜彩擡頭,猝不及防看見一張鬼面。
鬼菩薩戴了一張面具,就近在咫尺。
并非常見的青面獠牙,顔色瑰麗異常,似蝴蝶敷面,僅露出一張殷紅的唇。
“我隻是按規矩行事,沒将你奉為神明。”
漆夜彩淡定退後,冷聲譏諷:“以及,我們之間的距離,有點暧昧了吧。”
“這樣嗎……”似懂非懂的語氣,不知是在回應哪句話。
鬼菩薩慢悠悠飄蕩到漆夜彩面前,甚至比剛才更加近了。
漆夜彩微皺了下眉,這個鬼菩薩是有意冒犯,還是單純聽不懂人話?
鬼菩薩默不作聲,盯着她,似是隔着鬼面在打量她。
漆夜彩有種被某些東西盯上的陰濕不适感,讓她感覺有點不舒服,想要避開。
正當漆夜彩想要出聲,隻見鬼菩薩取出水晶瓶中的柳絮青枝,在漆夜彩身上掃了掃。
漆夜彩不解,這是某種傳統或儀式嗎?她曾見過類似的,貌似是在掃除污穢?
結果鬼菩薩莫名其妙來了一句:“你靈魂上的氣息,吾不喜歡。”
漆夜彩:“……”
居然是因此,有點出乎意料又符合他給人的印象。
但什麼氣息他不喜歡?她管他喜不喜歡。
漆夜彩直視面具上那雙猙獰可怕卻又顯呆傻的眼睛:“你未經我的同意,用柳絮枝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我也不喜歡。”
鬼菩薩很小弧度歪了歪頭,似是感到困惑,但聲音清晰地說了一句:“那對不起哦。”
“呃……沒關系。”漆夜彩莫名有種無可奈何随他去吧的無語感。
這個鬼菩薩的每個行為舉止,都讓人意想不到、出乎意料,跟夜慕燼一樣。
難不成真是夜慕燼假扮的?畢竟夜慕燼說自己就在這,而且他本是就是個戲精。
聽到漆夜彩的原諒,鬼菩薩似乎心情很好:“那作為道歉,吾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略低冷卻悅耳語氣裡,透着一絲懇求。
漆夜彩有點無法理解,他為什麼那麼想要告訴她?而且,他分明可以直接告訴她,卻一定要先征求她的同意。
直覺告訴她不是好事,但必須知道。
“準了。”漆夜彩下意識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兩個字好像有點高高在上了。
但鬼菩薩沒有這樣的意識,他依舊感到愉悅,甚至是更愉悅,聲音裡滿是笑意。
冰涼無溫的氣息撲打在耳畔,漆夜彩感到耳後被千年寒冰緊貼着。
他說:“會有人替代那個新娘。”
替代新娘?
鬼菩薩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漆夜彩直截了當:“是替她去死嗎?”
鬼菩薩:“……”
漆夜彩耐心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也不知道鬼菩薩是掉線了還是死機了。
不過可以借這個機會問正事。
“可否問你個問題?”
鬼菩薩停頓了片刻,轉過身便走,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不可以哦。”
漆夜彩:“……”
嗯……他是在跟她鬧脾氣嗎?她剛才哪句話得罪他了?這小菩薩還真如傳聞中那般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