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岚山附近這一塊山林被稱為“屍林”,常有人在此地抛屍埋墳,在路上踩到個屍體不奇怪。
怪就怪在屍體還沒埋呢,就不見蹤影了。
這跟鐘明昧所說的一模一樣。
這兩個時空上演着同樣的事,究竟有什麼關聯?她的這場重生,絕非偶然。
漆夜彩厚着臉皮,跟着鐘明昧來到奉天城弟子的栖息地。
鐘明昧因為在棺材裡跟蟲鼠躺了一遭,一路上渾身難受,眼下急着洗澡,沒心思趕人。
奉天城弟子給每位弟子發放物資,漆夜彩也跟着沾到了光,拿了一個大紅大金的小包裹。
漆夜彩放在手上掂量可幾下,打開包裹,裡面有一些靈石、靈果、靈器……
奉天城别的不說,除了有錢就是大氣!
奉天城門風開放活躍,弟子也大都活潑開朗,漆夜彩本就在奉天城當過弟子,了解門派文化,沒多久就跟弟子打成一片。
鐘明昧回來後看到漆夜彩還在,又想起白天的恥辱,恨不得拔劍而起。
一旁弟子好奇地問:“小少主平常也沒暴躁成這樣,漆姐把他怎麼了?”
漆夜彩笑道:“打架打不過就氣炸了。”
鐘明昧更氣了:“胡說八道!造謠!”
漆夜彩懶得跟鐘明昧多費口舌,還是今後長大了的鐘明昧好點,因為他也懶得跟她多費口舌,不像這個小鐘明昧,話多得要死。
漆夜彩手勾着包裹,潇灑走人。
奉天弟子所在的區域向來燈火通明,大紅燈籠挂樹枝上特喜慶,弟子慣用紅色符紙,纏滿枝幹,道是一個誅邪退散。
未覆燈火的偏僻路上,身形高挑瘦削的少年緩緩走出來,白衣素裳,纖塵不染。
也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分發物資的弟子注意到他,過去送物資,夜慕燼看也沒看便走遠了。
弟子習以為常,嘀咕了一句:“沒素質的小聾瞎。”
漆夜彩忍俊不禁,用詞過于形象了。
這男主夜慕燼跟反派夜慕燼倒是挺像的,都愛裝聾作啞,特招人嫌惹人厭,沒素質得很。
“女人,看什麼呢?”
鐘明昧本不想理睬漆夜彩,但這個厚臉皮是跟着他過來的,不管怎麼說,他都得關照她,至少護她周全,不然實在有失他身為鐘家少主的形象。
“……”漆夜彩嘴角扯了扯,什麼鬼稱呼。
見漆夜彩壓根兒不理他,鐘明昧瞬間沒了好氣:“不怕死就趕緊滾!趁着天黑說不定還能遇上幾個屍友,到時候一起睡棺材!”
漆夜彩回頭,看着鐘明昧,一臉驚吓過度的模樣:“鐘明昧!你怎麼了?!”
鐘明昧被漆夜彩誇張的姿态吓了一跳:“什、什麼怎麼了?少吓唬人!”
漆夜彩變臉超快,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嘴巴這麼臭!吃錯藥中毒了吧!”
“啊?”鐘明昧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漆夜彩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了。
意識到漆夜彩是故意嘲諷他,鐘明昧暗暗發誓,他再管她他就是狗中狗!
一陣鑼鼓喧天,仿佛在給奉天弟子熱鬧活躍的氛圍配樂,但這一聲急促而沉重,顯然是不好的通知聲。
衆弟子迅速整裝前往音源處。
漆夜彩比他們更早來到聲源處,是一個剛才被發現身亡的弟子,身着偏棕色弟子服,脖子上挂着金色懷表,顯然是太華宗弟子,還是個鐘家人。
表上象征生命的指針已暫停,代表命絕。
生命指針停在“戌”,代表戌時身亡。
鐘家人專配的靈鸮站在主人胸口,看到弟子們過來,使命達成,發出凄厲的叫聲,不久也吐血而亡,陪主人同去。
這位弟子死相慘烈,七竅流血,骨骼斷折,掌心被刺穿出一個孔,四肢以一種非常扭曲、怪異的姿勢擺放着。
更可怖的是臉,眼珠子被挖了,隻剩下兩個窟窿,鼻子被割了,嘴巴被撕了,耳朵被拔了,眉毛一根不剩。
——兇手将五官取走了。
周圍議論紛紛,有認識這個弟子的驚呼出聲,有關系好的弟子痛哭失聲。
鐘明昧反應最大:“怎麼回事?誰幹的!竟敢傷我們鐘家人!”
鐘明昧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對鐘家弟子護到極緻,光憑這點,确實不負身為鐘家少主。
漆夜彩正專心觀察,隻見一道血紅色字迹在死者頭頂慢慢浮現。
【東澤·鐘氏·鐘離輪】
【奉天·太華宗·鐘靈】
【生命狀态:死亡】
綁定系統後這功能還挺好用的,跟玩遊戲似的,還顯示名字,省去認身份的步驟了。
漆夜彩掃了眼人群:“水晶靈燈,誰帶了?”
弟子面面相觑,剛才發放物資的弟子舉高了手,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我我我!”
“借用一下,謝謝。”
水晶靈燈是上界流落下來的寶物,傳說是天道所居住的水晶宮裡的水晶所制,流落凡間後碎了個稀巴爛。
但畢竟是上界物品,即便粉身碎骨,每一塊碎片也蘊含着強大的力量,後被曾受過天神恩惠的奉天城收集,制成了許多水晶燈。
此燈外貌上像一面鏡子,作用也确實跟鏡子差不多,可以窺探萬物,又稱“照靈燈”。
但幾乎無人知曉用法。
漆夜彩指尖擦過眉心,雙指劃過眼前,透過水晶觀察了片刻,便收手。
不過短短片刻,眼睛就無比幹澀、刺痛,有白光恍惚閃爍。
能力不夠支撐的時候,使用超出本身能夠承載的力量範圍,副作用就會非常強烈。
以如今的凡人之身,搞不好會瞎。
這就是雖然力量無窮,但使用也需門檻。
“怎麼了?”鐘明昧看出漆夜彩是在幫忙,雖然不明白她在做什麼,但态度禮貌了很多。
漆夜彩回憶剛才所見,組織語言道:“腦、心髒,還有一些身體組織……”
衆弟子一臉認真地睜大眼睛看着她。
“都被挖空了。”
衆弟子訝然,一弟子說:“可是沒有傷口。”
旁邊弟子道:“笨蛋,說明兇手會用法術!”
漆夜彩仍未起身,觀察着這具屍體,可以說,隻剩下了一具肉眼可見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