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
琅水城内,小雨正淅淅的下着。
天色陰沉。
雨絲斜斜地打在第一客棧的牌匾上、梁柱上、屋頂上……
水珠撞着瓦片發出好聽的聲音,跳進積水的路面,變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圓圈。
客棧外的商鋪早已開張,小販的攤位支起了大傘。
街道上車水馬龍。
車轱辘碾過硬地的聲音,店裡食客吃着早茶閑聊的聲音,撐着傘的孩子兩腳跳入小水坑的聲音,吆喝聲,讨價還價聲……
但這一切都沒有吵醒第一客棧内,二樓最西邊房間裡捧着被子,四腳朝天,熟睡着的葵朵。
不是因為别的,隻是因為房間内貼的隔音符效果太好。
“笃——笃——笃——”
單野連敲了三聲門,都沒有回應。
他現在有些懷疑昨夜囑咐葵朵的話她有沒有記住。
就當單野敲着第四聲的時候,房門開了。
揉着眼睛的葵朵頂着有些許淩亂的頭發出現了。
她迷迷糊糊地開口:“怎麼了嘛?”
單野:“……”
看來是真忘了。
他禮貌提醒道:“昨夜在走廊上,不是約定好了今日辰時三刻,我帶你去乘到金陵的飛舟嗎?”
他又拿出計時法器,指給她看:“現在是辰時一刻,我見你沒有出來吃早食,便過來尋你。”
葵朵瞧着,死去的記憶突然活了過來,清醒了不少。
大腦複蘇後,她開口:“好的,我等下就出來。”
說着,她阖上了門。
惬意的伸了個懶腰後,她給自己施了個淨身術,便在儲物項鍊裡尋找今日要穿的衣裳。
十幾平米的儲物空間内,雜亂地丢着許多物件。
蒼琅是個荒蕪之地,那裡除了臭烘烘的魔種就是醜烘烘的魔種,什麼店鋪也沒有。
裡面大部分物件都是爹爹給她的,少部分是她打敗想要吃她的魔種後搜刮而來的戰利品。
空間最角落裡那些堆得如同葵朵一般高的上品靈珠們便是其中之一。
破破爛爛的花蝴蝶紙鸢,印着小孩橙色巴掌印的小團扇,畫着孩童的鬼畫符随意擺在小書架上的書,用一排紅繩串的整整齊齊的紅橙黃綠青藍紫花朵花苞發繩,藍蝴蝶發簪,紅果子流蘇……
這些東西同什麼東西都會制作的爹,陪伴着葵朵渡過在什麼東西都沒得買的蒼琅的日子。
葵朵很快便在衣服箱裡找出了一件裙擺繡着好看花紋的淡紫色襦裙。
她抱着裙子,想起了這是來東泷洲之前,爹爹給她做的最後一件新裙子。
-
動作一點也不麻利地換完裙子後,她走到鏡台面前照了照。
葵朵捧着臉湊近鏡子:“今天的我,也是如此的美麗呢!”
話罷,臭美的小丫頭捏着裙角在屋裡開開心心地轉了幾圈。
轉完圈後,葵朵才打開房門,打算去找單野。
可當她打開門,發現單野依舊站在原地。
“你怎麼還在這。”
她驚訝道。
“你不是說等下就出來嗎?”
單野乖乖回答。結果等了快兩刻鐘。
“好哦,那我們現在出發吧!”
葵朵不知覺地摸了摸她頭上的青白色花朵發繩說道。
她的頭發也是來之前爹爹幫她紮的,因為她至今還未學會如何紮好看的頭發。
她很喜歡爹爹給她紮的頭發,所以在瓦魂凼打架的時候,她可護着她的發型了。
剛剛照鏡子的時候居然發現有幾股小辮子亂了,頭頂也冒出了幾根翹着的發絲。
可惡!打架的時候都沒有亂,睡了一覺居然亂了。
葵朵心中憤憤的想。
“等等,你的頭發好像沒有紮好。”
單野開口道。
其實他并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但他是個喜歡身邊一切都整潔,有條理的人。
他的東西總會被擺放的整整齊齊,所有用過沒用過的武器會擦得一塵不染,最常用的一個術法是清潔術,使用完淨身術後還得用水沐浴……
遊天辭稱他為強迫症怪。
自從葵朵打開門,他的眼睛總是忍不住看向她頭頂冒着的幾縷偷偷翹起來的頭發。
小半妖今天穿着漂亮的淡紫色裙子,配着她頭上的綠發繩,簡直像一串水靈靈的葡萄。
隻不過腰間的同色系腰帶沒有綁好,微微傾斜着,還有發絲略顯淩亂,幾根花苞頭下的小辮子還炸毛了。
“哎呀,沒事的啦。”
葵朵回答,她并沒有說自己去重新紮過頭發,因為她知道要是自己來紮,隻會越來越亂。
“好吧,那你要吃早食嗎?”
勸說不了她紮好頭發,單野隻能作罷。
但他貼心的注意到既然她現在才換好衣服,那一定沒有吃早食。
據他觀察,昨天葵朵一共吃了四個大餅,所以他總結:半妖也需要吃飯,半妖胃口很大。
“早食?是什麼食物嗎?是昨日吃的餅嗎?”
沒見過世面的葵朵好奇問道,想起了昨日美味肉餅的滋味,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早食就是早上吃的食物,昨天的餅我那裡已經沒有了,你如果想要吃的話,得到很遠的地方買。”
單野耐心回答道。
餅是前些日子在一個小鎮子上買的,遊天辭很喜歡吃,所以他買了很多。
“這家客棧旁邊有許多早餐鋪子,我和遊天辭吃過幾家,味道都挺不錯的。”
單野注意到面前的葵朵眼睛都亮了起來,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現在時間還早,我陪你去吃吧。”
據他了解,穿梭來往于各大城的飛舟一天至少有兩趟,錯過了第一趟還有第二趟,不能讓她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