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奉命抓拿宮中潛逃刺客。”趙簡眸色沉沉,視線從她的肩上挪到她的臉上,似乎在确認着什麼東西,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神色變化。“她跳入了金水河。”
“本宮沒有見過秦王口中的刺客,你未經本宮準許,闖入瑤月宮,這便是都督府辦事的規矩嗎!”姜月肅起臉,與趙簡對視,毫不退讓。
趙簡沒回答姜月的問題,步步緊逼,“金水河又名索命河,公主可知為何?”
不熟悉金水河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那裡全身而退!
“本宮沒有興趣知道!”
你究竟想做什麼!
“因為落水之人十有八九不能活着回來。”銅鏡中趙簡的身影不斷放大,逐漸與姜月身影交|疊在一起。
你究竟是誰!
“本宮是未來的皇子妃,是秦王未來的皇侄媳,王爺夜闖宮闱,将本宮置于何地!你給本宮滾出去!”
好一個皇子妃!好一個皇侄媳!
趙簡聽到腦海中某根弦斷了。
他|娘的不裝了!你也别給我裝了!
他嘴角微抽了抽,轉瞬間便欺壓到姜月身前,姜月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胸膛,沒推得動反而往後一跌,忙用手撐在銅鏡上,胭脂水粉哐啷啷地撒了一地,甜香彌漫開來。他俯下身,一手繞過她腰,将她雙手并身體緊緊箍住,另一手猛地一擡一扯,姜月肩頸處激起一陣涼意,半個肩膀就這樣暴露在搖曳的紅燭之下。
“你還有什麼話......!”趙簡望着光潔滑膩的肩膀,半句話卡在了喉嚨裡。
指尖從衣襟處往上,在空中停滞了一下,難以置信又鬼使神差般,他輕輕撫了一下如玉如綢的脊背,懷裡動彈不得的人顫了一下。
這怎麼可能?趙簡眉心一擰,勾着衣襟就要往下一拉,往更深處看去。
懷裡與他角力的人忽然軟了下來,低垂着頭,肩頭忽然開始輕輕顫動起來,趙簡攥着腰肢的掌一松又一緊,呼吸有一瞬的紊亂。
鏡台之上,青釉胭脂盒在推搡中被打翻,灑落的脂粉落在鏡面上,被指尖揉碾出一抹旎旎海棠色。
鏡中女子長發淩亂,衣衫半露,一雙桃花眼中盈滿了屈辱的淚,卻咬緊牙關不肯讓淚落下,一手撐在鏡台邊上,明明在控制不住的打顫,神情卻滿是倔強。
而背後的男子神情從容,衣冠楚楚,衣衫熨帖到找不出一絲褶皺,袖扣束得嚴嚴實實,身體卻與她嚴|絲合縫,緊緊鉗制着讓她不得不俯身朝下,一手還虛虛搭在她裸|露香肩之上。
這場景,要多香豔又多香豔,要多绮靡又多绮靡。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都從銅鏡之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四個大字:衣冠禽獸。
趙簡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姜月默默扯好衣衫,捂住了胸口。她轉身的瞬間,一滴晶瑩的淚灑落在他的手背上。
趙簡年少有成,多少次在衆寡懸殊的情形下力挽狂瀾,多少次踏着屍山血海死地求生,沉穩自持如他,卻在此時第一次體會到了失措的滋味,他低頭看手背上的水暈,有一瞬間竟然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我真的錯了?
殿内安靜得可怕。
趙簡聽到了自己雜亂的心跳聲,擡頭一看,姜月眼眶通紅,正靜靜看着自己,接連不斷的淚珠自素白的臉頰蜿蜒落下。
他喉頭滞了滞,一時說不出話來,胸腔内又酸又熱,下意識地擡手想為她拭淚。
“啪——”清脆的一聲後,殿外的人齊齊一怔。
“啪——”又一記響亮脆響後,禁衛們面面相觑,巧心和蕊心也停下了往裡沖的動作。
“吱呀——”殿門開啟,禁衛們紛紛退到兩邊,一道身影擡腳走了出來。
墨竹将巧心撥到一邊,上前看了一眼,馬上閉上了嘴,閃到了黑影中揉了兩下胸口。
趙簡回身,一衆将士齊刷刷地将頭埋得低低的。
趙簡望着那一抹白色身影勾了勾嘴角,輕微的動作一拉扯,他的舌尖便嘗到了嘴角一絲腥味。受過他一掌一抓的人不可能完好如初,除非......他的目光移向内室的屏風。
“嘭!”蕊心和巧心一左一右,大力将門關上。
“撤!”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一字,趙簡帶領一衆手下消失在夜色中。
“好險啊......”巧心拎着一件泛着金光的衣裳,左看右看,邊看邊贊歎。
蕊心給姜月遞上熱茶,看到巧心的半張臉出現在軟甲正中的破洞後,覺得有點可惜,又覺得有些後怕,“幸好捎上了二爺給殿下的金絲軟甲。不然真的是......”蕊心觑了一眼姜月的臉色,意外地發現她竟神色如常。
姜月輕輕啜了一口茶,今晚是驚險了些,但是收獲也不小。
元景帝和趙簡的關系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亦兄亦父。而皇太後和趙簡的關系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差。姜月越發好奇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朱駒的死并不簡單。皇子遇刺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但是所有情報都沒有提到過這件事。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趙簡小時候曾經遇到過意外,朱駒護主身死,但是為什麼宮裡沒有記載呢?難道......是在行宮?
行宮内是沒有起居注的,不少皇帝也因此喜愛攜上妃嫔前往行宮遊玩,享受這難得的自由和放縱。
姜月即刻召來密探前去探查,末了又想起一事,道:“順便去查一下,趙簡在幽州期間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