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平時,他也很少回來那麼晚,今天主要是出差幾天積壓的文件,更重要的是處理内鬼的事情。
書房内。
年過花甲的周熠沉着一張臉,明顯是對周時聿晚來表示不滿。
“今天怎麼回來那麼晚?”周熠親自給孫子倒了一杯茶,開始進入話題。
周時聿:“處理二叔在澳洲的爛攤子。”
“你執掌集團也有幾年了,區區一個澳洲的項目,也叫人伸了手去,要是以後他真的聯合其他叔伯有意為之,你這位置還能不能坐得穩了?”
周時聿垂眸盯着杯中漂浮的茶葉,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關于周懷仁在集團裡幹的那些事情,老爺子一直是知道的,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早些年的時候,周時聿的父親周懷禮因為周時聿的母親,跟周熠産生決裂,剝離了周家。周熠為了穩固自己的位置,才把養子周懷仁提拔上來的,現在卻又想利用周時聿來牽制周懷仁。
世人都說周家掌權人風光無限,而他也不過是自己爺爺用來維系家族命運的工具罷了。
周熠抿了口茶,“爺爺年紀也大了,你也知道周家那麼大的家業,明裡暗裡惦記着的人有多少,你既然生在周家,有些責任是要承擔起來的。”
“我生在外面的。”
一句輕飄飄的話從周時聿嘴裡說出,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
他母親到死,都沒有踏進過這個老宅一步,說他出身在外面,一點問題都沒有。
周熠突然咳嗽了幾聲,喝了口茶順了順才開口:“你母親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從來不後悔,要怪就怪你父親流淌着周家的血,注定不可能有婚姻自由,我知道書瑤那小丫頭回國了,你也别忘了八年前你答應她父親什麼,我想你分得清孰輕孰重。”
周時聿微低下巴,在對方察覺不到的地方,嘴角緩緩漾上來一絲近似麻木的苦笑。
就這樣輕易被拿捏住了。
“所以,今天您找我就是說這事兒?”周時聿捏着茶杯的手已經泛起筋絡,忍耐到極緻,“您有話直說。”
仿佛周熠就是在等這句話,款款開口,“顧老的小孫女下周辦慶功宴,帖子送到周氏國際一直沒有得到回複,你顧爺爺替孫女把電話打到老宅來了。”
“顧家一直跟我們周家交情匪淺,不好拂了面子。”
後面這句話,不是在跟周時聿商量的,是下達命令。
顧家算得上是稍微可以與周家媲美的名門望族,雖不及周家曆史悠久,基業雄厚,但在安北市也是數一數二的豪門。顧家小孫女,現在是一名國際小提琴演奏家,所謂慶功宴也是為這次巡演完美落幕而舉辦的。
周熠的想法一點都不遮掩,不過是想撮合兩家的小輩。
但是這一切在周時聿眼裡,都可笑得很。
“不感興趣。”周時聿淡淡地開口。
“沒問你感不感興趣,是在通知你要去!”
老爺子氣憤地撂下一句話,獨自出了書房。
安靜的書房,隐約還飄着茶香。
杯子裡的茶水,湯色清澈,在燈光下泛起飽和度極好的光彩,讓人晃眼。
周時聿拿起茶杯,一飲而盡,還不忘打量這隻清朝年間的紋杯。
不知道是誰為了讨老爺子而花的手筆,竟然還是隻孤品。
他隻用兩指托着杯身,仿佛不小心似的,下一秒,杯子垂直而下。瓷器和地闆,此起彼伏的清脆聲音,立馬遍布整個書房。
沒過多久,周時聿也離開了東苑的書房。
外面夜色正濃,酒店的房間内隻開一盞柔和的台燈。
書瑤洗漱完畢,在床上跟好友蘇知薇在打語音,吐槽今天收到張總鮮花禮物的事情。
通過蘇知薇的親情相告,書瑤得知張總的情況十分符合對其刻闆印象,簡直是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
“雖然他年紀不大吧,但是每次女朋友都是找那種初出茅廬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蘇知薇在電話那頭激情吐槽自己了解到的八卦,
“尤為喜歡那種性子孤高挂的,就是那種該死地越得不到越想要那種感覺,雖然每次都送票子車子房子十分大方,但是分手的時候也非常決絕,之前就有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各種精彩的八卦小故事聽得書瑤一愣一愣的,讓她更加下定決心要盡快甩開這個張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書瑤聽着聽着就睡着了,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什麼時候挂的語音。
書瑤的睡眠隻維持了不到兩個小時,因為她的手機又響了。
恍恍惚惚半睜着眼,她飄了眼床頭櫃新買的小台燈,快半夜兩點了。
這個點打電話給她的,也隻有她那個隔着大西洋的母親了。
“媽媽,我在睡覺,”書瑤胡亂點擊接聽,這下眼睛都沒打開,“你的小寶貝明天還要上班幹活,求求體諒一下嘛~”
電話那頭,清冷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