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消覺得自己真的是最近跟傻子在一起混日子混久了,連腦子也變成豬了。
她頹然地坐到了床邊,再次擡頭的時候跟白終九對上了視線。
“她媽就是蠱門的那個殘黨,”她緩緩歎氣,“這繞來繞去,竟然都繞到一塊了。”
怎麼說她都應該早想起來這件事的,之前蔡央決就多少說過,她媽柳紅绫是個不拘俗世之人,早年出身苗疆,似乎還是個地位不低的聖女角色,後來偷偷跑出來,不知道從哪裡學了紅手絹的手藝,再後來就直接消失了,也不知道中間究竟過了多少年。
苗疆蠱邪向來深不可測,所以這大概也是為什麼蔡央決口中她媽的年齡歲數這麼古怪,竟然還能跟江禹海那老東西身處一個年代卻還能生下如今這個才剛剛年滿十八的姑娘。
想到這裡江消不由得覺得胸悶,一時間竟然還咳嗽了兩聲。
這可把蔡央決吓壞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連忙求助邊上的白終九。
白終九隻聳了聳肩:“别看我啊,指不定你倆還有血緣關系呢,你們家小神婆十有八九就是靠你媽才能降生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都是孽緣啊。”
“少給我來這套,”江消歎了口氣,“蔡,那你還能找到你媽嗎?”
蔡央決莫名其妙,卻還是老實回答了:“如果我能找到,早幾年前就去找了,就是因為找不到才隻能來這兒投奔你的,她還在不在這世上都是個未知數。小神婆,我媽怎麼了啊?我媽沒做什麼壞事吧?”
江消正要回答,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
怎麼說這都已經将近夜半了,聽到這種鬼哭狼嚎實在是讓人頭皮發麻,周身起栗。
白終九倒是不怎麼擔心,畢竟藝高人膽大,隻覺得這一天天的怎麼皇城根裡還這麼多破事,還不如閩北呆的太平呢。
可偏偏江消聽出來那是江浩的聲音,頓時起身,直接帶着衆人又匆匆出去了。
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江浩已經被人扭着胳膊扔進了後院。
江消看得無語,白終九抱着胳膊幸災樂禍。
“我怎麼說的來着,你這看門狗養得也太是非不分了,連自家人都認不出來,你要是真喜歡,我趕明兒去路邊給你撿隻正統的中華田園犬,保管三天之内給骨頭叫媽,哪兒還天天給你添這些亂。”
然而始作俑者的貢布占堆絲毫沒有半點被她擠兌的不快,他現在的立場很明确,就是事事以江消為首要行動目的,除此之外其他人的話都是狗屁,根本鑽不進他的耳朵裡。
江消簡直懶得跟她們說話,直接蹲在了江浩的面前,往他人中上掐了掐,看看還有沒有氣在。
江浩被她死命一掐,這才疼得醒過神來,頓時繼續嗷嗷大叫。
江消連忙趕緊往他腦門上一拍,這大半夜的,别号喪似的把警察招來。
江浩見了江消,頓時跟受驚的小狗似的嗚嗚咽咽了起來,然而還是一看貢布占堆就怕,白終九隻好把人給重新趕到門口,江浩這才順過氣來,說明自己突然往返的原因。
“不是我說啊,消,哥哥是真害怕啊,這大過年的誰受得了這種事啊,什麼年代了,恐吓信就恐吓信,可這怎麼還做得像模像樣的啊——”
江消沒頭沒尾地聽他絮叨,又不知道前因後果,大雪地裡蹲着還凍得慌,隻能先把人領去了屋子裡,稍微暖了暖身子,這才把江浩要說的事情聽了個完整。
原來江浩這人還真是走八字,之前那胡七姑姑的事情還沒結束多久呢,他就化悲憤為力量,開始全心全意搞事業了。不過大概人真是有了挫折才會特别快速地成長,于是新書完結之後編輯非常滿意,甚至立即找到了出版社要在現在這個年頭裡還給他在紙媒上面造勢一波。
當然了,其中還不乏因為江浩本身硬件條件不差,所以好好營銷一番應該還是能靠皮相博得一點眼球的。
畢竟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帥哥天天埋頭寫些靈異小言情,實在是有些反差撕裂了。
江消對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并沒有興趣,而真正促使讓江浩害怕的,還是在新書發布會之前不停給他寄過來的那些恐吓信。
其實原本按照江消的理解,你作為一個公衆人物,雖然糊了點,但怎麼說都是産出寫東西拿去給大衆看的,反正你就是為了要搞錢,從别人手裡搶吃的,那你該擔的東西就擔着吧。畢竟當初從那狐仙嘴裡聽來,江浩應該是靠寫小說賺了不少錢的,既然如此,被罵兩句又怎麼了,又不會掉塊肉。
江浩起初也是這麼想的,畢竟他天生少根筋,也缺心眼,昨天事今天忘的,凡事不往心裡去,大部分詛咒對他來說都是無效反彈。更何況他就一寫三俗小說的,真恨他又能恨到哪裡去啊。
可偏偏這回估計真是踢到鐵闆了,讓他一個頭兩個大。起初隻是些讓他修改劇情的建議,雖然言辭激烈了一點,但好歹還像個懇切的讀者。但慢慢地見他不怎麼回應,就直接罵上了,最後甚至直接放言,要是江浩再不作為,發布會那天他就等着血濺當場吧。
今晚的信更是離譜,直接在紙袋子裡還附上了三片人指甲,信紙上都還沾着血呢,劃痕遍布,活脫脫的厲鬼索命樣子。
江浩平時膽子比雞還小,後來離家出走死活不願意在家裡呆着也有一部分是被江消跟江禹海在家裡鼓搗的那些東西給吓怕了的原因。
江消早就知道自家哥哥這幅慫包樣子注定不會有太大出息,但多少也明白這也是出于當年那和尚說的要拿命格和後來的氣運做交換,所以江家上下才刻意去把他給養廢,生怕他哪天一不留神飛黃騰達到時候真給江消添麻煩。
所以她心裡有意無意還是會去看顧着點江浩的,畢竟江浩跟江禹海不一樣,他是真傻,不管他心裡到底因沒因為自己的倒黴而記恨過江消吧,至少在江消的記憶裡,這個哥哥都是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平時也生怕搶了她的風頭,在家裡都竭盡全力去當個透明小孩。
想到這裡,江消對江浩的那些不耐煩又減輕了不少。
倒是蔡央決聽這故事聽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覺撿起江浩扔在桌上的那張破紙訝然道:“诶呀,還真有血,指甲也還在呢。”
饒千倉不以為然:“指甲怎麼了,随便找個人拔兩個又不費事。再不然去找個死人直接揪了也沒人管啊,至于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江浩聽她說話簡直都要哭出來了,苦着一張臉沖江消道:“消啊,你這一天天撿回來的都是些什麼丫頭啊,張口閉口都跟遵紀守法好市民的生活完全不相關啊。”
江消無奈地從蔡央決手裡抽回了那張信紙,稍微掂量了一下,又聞了聞,随即扔回了桌面。
“别大驚小怪了,那是雞血,指甲倒是真的,但也不至于這麼害怕吧。”
“這還不夠讓人害怕嗎?”江浩慘叫,“怎麼說都逃不過一個精神病了,消,你一定要救救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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