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雲凱嗤笑一聲，“什麼晚場，我看就是為了晚走一會紅毯，想壓個軸。”

曉冬心領神會地笑起來，“唔，我明白了，就是耍大牌呗。”

付雲凱沒接話，隻說道，“走紅毯嘛，都想掙個噱頭和臉面。”

“嗯，也是。”曉冬點點頭。

付雲凱走到沙發邊坐下，随手翻起一本時尚雜志，“不過那一群工作人員可就倒黴了，忙地暈頭轉向，就差自己上去走了。”

聽到這裡，肖甯睜開眼睛，“哥，咱們排在哪裡？”

“還有幾個吧，你的位置往後。”付雲凱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肖甯，“你想幹嘛？”

“要不問問需不需要我先過去，在這坐着也是坐着。”肖甯說。

“不行。”付雲凱将雜志甩在一旁，“别人都想着往後排，你倒是傻得自降身價啊？”

肖甯低頭哼笑一聲，悶着聲音說：“什麼身價呢？皇親國戚嗎，哥？”

付雲凱輕啧一聲，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了敲門聲。他起身開門，兩個挂着工作牌的人站在門口，表情焦急而又怯懦，額頭鼻尖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液。

兩人探頭向内張望，局促地說明來意。正如付雲凱所料，是想讓肖甯提前走紅毯。

付雲凱臉上聽得認真，心裡卻不禁想，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呢。他正要随便找個借口搪塞，卻被肖甯搶先一步。

肖甯站起身子，将西裝外套的扣子扣上，“沒事，可以。”說着便走到了門口。

付雲凱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肖甯則乖巧地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門口的人驚喜地對視一眼，長長地呼了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們不住地道謝，“太謝謝您了，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真的麻煩肖先生了。”

肖甯擺擺手讓他們帶路，從付雲凱身邊擠過，“哥，我去了。”走了幾步遠，他又回過頭對付雲凱露出一半歉意一半調皮的笑，使得付雲凱無奈又沒有辦法，隻得對門内交代兩句，便快走幾步跟在他的身後。

紅毯沉寂了十五分鐘後，主持人的串詞能力早已枯竭之時，從耳機中聽到了藝人順序調整的指示。他趕忙将主持卡翻到肖甯的位置，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明顯激昂起來。當肖甯在介紹詞後走上紅毯的時候，他更是一副看到救世主降臨一般的迫切感動模樣。

在站定紅毯攝影區，快門聲噼裡啪啦地響起，伴随着閃光燈的忽明忽暗和此起彼伏的招呼聲。

“肖甯！看這邊！”

“右邊，右邊！”

……

喧鬧的人群，黑洞般的鏡頭，灼目的閃光燈，這些原本早已習慣的東西卻在這一刻變成了怪物一樣的東西，呼嘯着、嚎叫着幾乎要沖将過來。

肖甯心裡發慌，身體好似通過了一股電流，一陣酥麻。他縮縮肩膀，不受控制地想要向後躲。但是理智又将他拖住，不容退縮。他隻得狠狠攥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的點點痛感才消融掉一些畏懼和恐慌感。

主持人問了一些關于日常生活工作的無關痛癢的問題，肖甯勉強應付了，便懵着腦袋下了紅毯。

“怎麼了？”等在内場的付雲凱拉過肖甯的胳膊，他在手機上看了紅毯直播，肖甯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好。

肖甯搖搖頭表示沒事，付雲凱不放心地将他帶到座位上，“内場活動也沒咱什麼事了，等一會和品牌方的人打個招呼，我們就離開。”

肖甯點點頭，微眯着眼睛愣神。付雲凱将手機塞到他手裡，指指不遠處，說：“我去見幾個人，你在這休息一會。”

肖甯接過手機，發現有個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隻有簡單的四個字。

【肖甯，我是陸昶。】

肖甯心下一動，昂起頭四下張望，但沒看到人。他立刻回了短信。

【好，我存下了。你還在會場嗎？】

約兩分鐘後，肖甯收到了回複。

【我已經走了，還有别的事情。】

【嗯。那下次聊。】

【等有空的時候可以一起吃飯嗎？】

肖甯猶豫了一會又将這句邀請的話發了出去。他有些忐忑地盯着手機屏幕，卻遲遲沒收到回複。肖甯有些自嘲地笑笑，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對這個昔日的朋友這麼執着。

昔日……也許就是因為“昔日”這兩個字吧。因為這裡面還殘留着回憶的影子，那是曾經清晰明朗的初心和夢想，曾經辛苦但踏實的生活和曾經“完整”的親密而真誠的朋友。

或許猶豫但又執着的不隻有肖甯。

手機屏幕沉寂長達五分鐘後才再次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