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現代的話一說出口,朱子曦對知法懂法的左傲雙滿臉崇拜。
“誰和你說話了?難道映霜沒張嘴嗎?”阮珂嗤笑一聲,開始調侃朱子曦和左傲雙關系不一般。
“我發現阮師姐遠比旁人更關心我的人際。”朱子曦施法探測,确定田裡沒有幸存苗後,哀歎到,“該不是師姐暗戀我多時,因而刻意找我麻煩,借此吸引我的注意吧?”
此話一出,阮珂的同伴大吃一驚,緊接着,她們悟了。
合理,非常合理。
是什麼能叫阮珂對一位師妹徹夜難忘,每日不吃飯也要去演武場直面寫着“映霜”二字的假人靶練劍?必須是刻骨銘心的愛啊!
于是她們決定以後不随阮珂胡鬧,否則定會将人越推越遠,使這段晦澀的愛戀永遠不能成真。
瞥見同伴打量的目光,阮珂回過頭大聲辯解:“你們清醒點,我怎麼可能暗戀映霜?她弄斷了我一隻手,我恨都恨死她了!”
一盞茶的工夫,又有幾人到場,手持執事令靜候差遣。莫彥妤站出來,辭嚴義正:“你的手與映霜無關。全部帶去慎終堂審訊,按門規處置。”
程凝告訴朱子曦,破壞藥田的懲罰是照價賠償再重新種上,對家資雄厚的阮珂來說,這近乎等于沒有懲罰。
但朱子曦僅僅煩惱得跑慎終堂一趟,嫌累。
*
“低階碧血草三叢,低階紫晶草四束……”
負責判處阮珂過失的慎終堂弟子念出一大串名單,全是左傲雙種的顔料草。
一人将名單交付朱子曦查閱,詢問對賠付條款是否有意見,若是沒問題,讓朱子曦趕緊簽字結案走人。
“少了。”朱子曦握住一塊玉簡,擡頭看向眼前人。
可是這人不太待見她,語氣極不耐煩:“你說那些是珍稀靈植卻一直拿不出證據,這不是叫我們為難嗎?”
“這是我和連笙師姐前些日子的聯絡記錄,師姐特意幫我回去查了一下,我覺得可以作憑證。”
不料那弟子取走玉簡,大聲念到:“師姐,今天我給白榆師兄化妝了,師兄穿上女式喜服的樣子絕美……”
“你做什麼!”朱子曦漲紅着臉想搶回玉簡,阻止這人念完她的虎狼之辭。
白榆心如死灰。
執事一本正經地解釋,他們必須保證處事公開透明,維持公正性。雙方僵持不下,白榆做出巨大犧牲,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明眸皓齒、秀色可餐。
白師兄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程凝和左傲雙難以想象,朱子曦平時文靜乖巧,為什麼會滔滔不絕對連笙說一堆騷話。
“白榆師兄暗地把左傲雙師兄的功課和自己寫的同人文互換,導緻第二天夫子罰左師兄當衆誦讀他和靳珍師姐相愛相殺、纏綿悱恻的段落。他還把程凝師姐寫成惡毒小三,蠱惑靳師姐對他虐身虐心。夫子要求師兄聲情并茂,必須讓整個屋室的弟子聽清楚,我用膝蓋都能體會到左師兄的弱小無助哈哈哈……”
這名執事定是故意的。他答應保護涉案人的隐私,依然挑選各種勁爆的對話朗讀。
“師姐放心,我躲了蕭師兄近一個月,他沒機會打聽你的下落,即便他逮着我問了,我也會守口如瓶的。”
好巧不巧,蕭景聞聽說朱子曦出事,特地抽空過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現如今正坐在底下聽審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難怪多日不曾謀面,竟是人家壓根不願見他。
“不準念了,我不要賠償了。”朱子曦去奪玉簡,欲哭無淚。
原想瞪阮珂出氣,可一堆受害者虎視眈眈望着她,似要将她生吞活剝,她縮回視線,默默記下歸雲門最最讨厭的人——阮珂。
“千靈杜衡,蕪夷香,空隐……”
執事弟子終于慢悠悠羅列出連笙送給朱子曦的靈植單,在女孩看到曙光時,又陰陽怪氣續上一句懷疑連笙偏護朱子曦的話。
不過他的懷疑沒用,最後是靠啟蟄宗派人來鑒定殘株具體屬于何種靈植。
朱子曦怕阮珂搞小動作,提前求陸長悠去争這一位置,屆時替她多訛阮珂一點錢财。
光一株高階蕪夷香就夠阮珂錢包大出血的,何況不止一株高階珍稀靈植。朱子曦期待收到阮珂下半輩子都得為她打工的好消息。
隻是啟蟄宗派遣的弟子是姜涵易。
阮珂和朱子曦不約而同地開口,抗拒由他完成鑒定之責,樂子人執事表示姜涵易身為霍長老的親傳弟子,專業素養過硬,行事磊落無私,是極佳人選,不容她們倆反駁。
姜涵易倒沒有為難朱子曦,如實将各類靈植的品階、價值、效用公之于衆,铮铮有聲。有人質疑他在讨好朱子曦,他泰然自若,将自己的評判依據娓娓道來,無人再敢多言。
阮珂仍不服氣:“怎麼有人會把高階珍稀靈植與低階劣等花草栽于一處、當野花野草一般對待?如此根本難以收獲效果穩定的高階靈植,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不在我的工作範圍,阮師妹可賠禮道歉後去向映霜師妹讨教。”姜涵易朝朱子曦望去。
瞧見女孩含羞的笑顔,他依舊克制不住心動。
沒如願與心上人聊幾句,他看到蕭景聞把人喊走,而朱子曦低垂着腦袋,十分乖順。
他怅然離身,總覺得失去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