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垂,火紅的霞光布滿天際。遭受的殘魂折磨終于緩和,陸長悠不再頭疼,迅速包紮完虎口處,她擡腳離屋呼吸新鮮空氣。
剛打開門,隻見一個女子正抱着一大袋子東西,半天才抽出手準備敲門。
“嘿嘿,何公子又給你送些新奇玩意了,快來看看。”
語罷,開啟的門遭人重重合上,陸長悠沒能踏出那一步。
重新回到先前壓抑昏暗的屋室裡,女孩眸光黯淡,失神片刻。
“長悠?你怎麼了。”
一雙手在眼前搖來搖去,晃得陸長悠頭暈。
望着那堆珍奇寶物,她淺笑道:“照例,你有挑中的直接拿去便是,剩餘的分給其他同門,無需告訴我。”
話是這麼說,每次代替陸長悠收完禮,苗小莘不厭其煩前來報道,而後再不客氣地撿走自認為最值錢的幾件金銀首飾,贊賞陸大小姐的慷慨。
“瞧,這應該是绮州産的蟬翼輕紗,聽聞幾十個織女耗費十幾年的時間,方能織出一匹,可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此物做成衣裙夏日穿最是涼爽,更襯得人光彩耀目,若是配上我的新翹頭鞋,定能叫人眼前一亮。”
瞥見眼前人一言不發,苗小莘不舍地放下手中斑斓的紗料,急忙問:“何公子待你這般上心,長悠怎麼連見他一面也不願意?”
“他是按照家中指示行事,與我這個所謂的未婚妻套近乎,實則對我并無半分情誼,我不用在這無關緊要的人浪費精力。”
等苗小莘熟練打包好何晝的贈禮,陸長悠徐徐開口。談及那位與自己有婚約的陌生人,她面色平靜,對他的态度和旁人相比,并無半分不同。
世上需要她特殊對待的,僅“映霜”一人。
失神之際,陸長悠忽然咳出一口血。苗小莘立即到陸長悠身側幫她順氣,關切道:“是不是映霜又欺負你了?”
女孩微微搖頭,依舊沒說一個字。苗小莘自言自語罵起人來,将陸長悠的一切不适和悲慘怪罪于朱子曦,仿佛鳴鹿宗某不在場人士是天煞孤星,沾着就得倒大黴。
璎同幾名啟蟄宗弟子交惡之後,幾年來,苗小莘整日見縫插針在陸長悠耳邊吹耳旁風,将璎貶得一文不值,風雨無阻。
苗小莘本以為能夠借機擡高自己在陸長悠心裡的地位,成為她的摯友,謀取更多的利益。
但陸長悠全然不顧門派的流言惡語,執意去巴結璎,熱臉貼冷屁股。不過她不會反駁苗小莘誇大甚至是瞎編的話語,她的澄清綿軟無力,大家隻會把璎往壞處想,猜測璎施加過什麼手段,堵住受害者的嘴。
兩個女人不和睦才便于他們茶餘飯後信口胡謅。
同門孤立璎是苗小莘喜聞樂見的事情。結識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正義之士”,她不認為此舉有何不妥,暗中造謠生事越發輕車熟路。
畢竟陸長悠從未阻止她向外界傳播這些東西。是陸長悠默許的,大衆一緻認可的,她獲得一點報酬是理所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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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朱子曦忙着準備門派大考,無暇顧及其他事務。除上課外,她基本寸步不離淩雲峰,一心專注于劍術、陣法、符箓、丹道等的重要考點,累了就坐下來誦讀經典,抄抄畫畫法陣符文。
雖說她主業是劍修,但其他科目作為輔修仍需要時常溫習。
接受過十餘年的中式教育,朱子曦很容易理解,劍道大概就是語數英,剩下的是物化生、政史地,或者音美體,分數占比和重要性不比主課,甚至平時根本不上課,可她學業水平考試依然得去考。
有璎時刻監督,朱子曦想偷懶也沒辦法,便拿出中考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狀态,廢寝忘食地學習。
複習完一整套高階劍法,她照舊向璎賣慘求休息。璎不允,她正要接着撿起佩劍繼續慘無人道的修煉之路時,門外響起三下敲門聲。
朱子曦尋到空隙,毫不猶豫丢下劍熱情滿滿地去開門,心裡又辯解說絕對沒有逃避練習的意思。
她期待陸長悠來助自己脫離苦海呢,門一開,段崇知直愣愣地伫立身前,手裡拎着好幾個流光溢彩的大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