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晖俯下身,想聽清她在說什麼。朱子曦立馬環住他的脖子,嬌嗔低語:“地上好冷,抱抱我。”
她陷在玄晖的軀體之下,貼在他的耳旁,戲谑地說:“殺了我吧,就像原來一樣,殺死映霜,扔在魔獸堆裡,屍骨無存。”
玄晖不懂她在說什麼胡話。
他從不打算對朱子曦做什麼,不過是希望她主動澄清與息風教并無往來,沒有傷害無辜,雖然他多半不會全信。
或者說,他想了解她更多。
可她為何不辯駁?甚至微笑着接受他的無禮侵犯?
無意識間,玄晖已經将朱子曦抱在懷裡。
“其實我不想死。”
朱子曦雙眼含淚,指尖彙聚的靈力卻不曾減弱半分。她奮力一擊,重重打在玄晖脊背上。
可惜她還是心軟沒盡全力。
玄晖立刻吐出一口血,卻怎麼都沒狠下心反擊。
擡起的手慢慢垂下,他将女孩摟得愈發緊密,近乎要打碎了兩人,再重新融在一起,永不分離。
而朱子曦心底那個聲音依舊在不停蠱惑她。
“他早已認定你是魔教派來的奸細,對你并無半點情意,他從未珍惜過你付出的感情,他也根本不需要。”
“你現在有能力保全自己,憑什麼要受這混蛋侮辱欺騙?”
“你于他而言不過是個笑話,他正在暗處嘲笑你,嘲笑你的天真愚昧,何不趁他虛弱,殺掉他呢?”
玄晖阖目等候緻命一擊,口中念念有詞:“是我的錯。我愛你,即便知你不是善類,仍懷有不切實際的希望……”
“沒有,他說他愛我,我信他。”朱子曦埋在玄晖肩頭失聲痛哭。
最終,朱子曦不記得是以何種心情把玄晖帶走的。
天空飄着蒙蒙細雨,她見到谷聽南時,衣服和頭發已經濕透了。
“怎麼回事?這是誰幹的?”
谷聽南看見她身側面色慘白的玄晖,又望見朱子曦眼底的陰郁,頓時一驚。
他連忙扶過傷者,換為更柔和的語氣:“你們吵架了?是玄晖欺負你對吧,等他醒來我一定幫你好好教訓他。他這人就這樣,不懂讨女孩子歡心,你别往心裡去。”
他察覺朱子曦打算直接淋雨回去,立馬勸住她,讓她等雨停再走。确定朱子曦不會離開,他才回自己屋裡,開始檢查玄晖的傷勢。
朱子曦的手上還沾着玄晖的血,心神恍惚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滿臉無所謂。谷聽南不知該說什麼,于是讓她過來搭把手救人。
她乖巧照做了,為谷聽南遞毛巾打熱水,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對傷者并無半點内疚。
谷聽南從沒見過她這個狀态,心裡開始發怵。
“映霜,你可以和我說說怎麼回事嗎?”他一眼便知玄晖傷勢不容樂觀,對方分明是沖着要玄晖的命去,再不濟也會斷掉玄晖今後的修煉之路。
而且玄晖絲毫沒有抵抗。
朱子曦又站在窗邊等雨停,表現得完全不關心床上之人的安危。
“唉。我出去一趟,你就在這待着,把頭發擦幹淨,别亂跑。”谷聽南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腳步聲漸遠,朱子曦蹑手蹑腳開門觀察屋外情況,确定無人後,退回屋内蹲在床前查看那個被她傷害的少年。
朱子曦撩開玄晖額頭濕成一片的碎發,撐起腦袋注視着他,許久不語。
她怎麼會對他起殺心呢?
因為玄晖對她出言不遜,以為她是息風教派出的卧底,恬不知恥地說出了那些輕佻下流的話?
誠然,她讨厭這些行為。可這至于讓她生念頭去行兇作惡嗎?
這還是一向遵紀守法的她嗎?
想起先前的沖動,朱子曦隻覺頭疼。準備出門舒緩心情時,她瞥見隔壁櫃子上的書籍,鬼使神差地抽出一本翻閱。
片刻,朱子曦無奈走回床邊,克制住想拿書砸人的念頭。她高舉書冊,遲遲沒往玄晖臉上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