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瞧見玄晖失魂落魄的頹喪樣,朱子曦有些心虛。
她不懂,晚回個信息而已,怎麼會讓人變成這副模樣?
“為何這麼難過,有人欺負你嗎?”
朱子曦蹲在玄晖面前,試探着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掌包裹這份冰冷,使其重新溫暖。
玄晖怔然擡頭,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孩,半晌沒能緩過神。
是夢吧?
她是決定正式向他分别嗎?
“我哪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都可以改,就是……請你不要抛下我,好麼?”
少年眼眶有些泛紅,嗓音喑啞,若非朱子曦刻意靠近,幾乎快聽不見這飽含不甘與怨憤的哀求。
“我怎麼可能抛下你。”
朱子曦避開他難以置信的目光,放低姿态撫上他的手掌,令他能牢牢将自己攥在手心,打消那層刺痛他多日的顧慮。
而玄晖僅是癡癡望着她,不再吐露半個字。
“我前兩天通宵看書實在太困了,補了一天覺,後來忙其他事情,一時忘記回你的消息,害你擔心了,對不起。”
解釋完,朱子曦擡頭仰望他,滿心虔誠。
“你……”玄晖張望四周,見人群散漫,唯有眼前的少女依舊堅定守在身側。他緊繃的肌肉逐漸放松。
他慢吞吞開口:“陪我去一個地方。”
話畢,他牽着朱子曦起身,不願再回頭看,生怕轉頭萬事成空。
“嗯,我跟你走。”
得到回應,玄晖忽然又克制不住回望一眼,見她仍在,不由自主唇角上揚。
在一處無人的六角亭下,玄晖朝朱子曦小幅度展開雙臂,柔聲問:“我能抱你嗎?就一下。”
朱子曦模仿他的動作,微微點頭,表示應許。
視線被遮擋,朱子曦驟然陷入一片漆黑,她的臉龐埋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外界風聲漸緩,她聽見玄晖心髒跳動的頻率加快,聞見他身上的澡豆氣味愈發濃重。
她在玄晖懷裡蹭了蹭,做了一個深呼吸,以便好好感受他這醞釀良久的擁抱。
“诶?”
頭頂似乎有啜泣聲傳來,朱子曦猛然從溫柔鄉驚醒,立即擡眼觀察玄晖的情況。
還好,沒哭。她可不會哄人。
于是女孩安心趴在他的肩頭,輕聲撫慰。其實她的緊張和羞澀一點不亞于玄晖,隻是她迷戀這處溫暖,不願輕易撒手。
“為什麼要散播謠言,說我抛棄你?”
玄晖喉結滾動,沒有底氣道:“抱歉。你說你生氣時會不理人,我沒收到你的信息,以為你在生氣。但是我不知道你因何不悅,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怕你不肯原諒,反倒更加讨厭我。”
“如此看來,全是我的過錯。”
朱子曦沒想過,她一句輕飄飄的話竟然能教人銘刻于心,并以此為準則徹夜揣摩,惹得人家患得患失,差點捱出病。
聞言,玄晖連忙表示他絕無半點責怪的意思,勢要攬下全部責任。朱子曦嗤笑一聲,努力分析:“這一切皆是由于我們不熟悉彼此。”
“倘若你清楚我的脾性,不坐以待斃,就不會一個人胡思亂想;倘若我了解你的為人,便不該說話含糊,白白讓你擔憂。當然,忘回信息是我的問題,可你也不能不來找我,有事情不同我商量就妄下斷言。”
“抱歉,懲罰我吧。”玄晖愧疚地摟住朱子曦,親昵地貼近她,索取更多柔情。
“罰你這一輩子信任自己,不許再随意懷疑自己。你很好,真的。”
玄晖愕然看向朱子曦,這是何意?
她竟能接納這樣脆弱不堪的自己,甚至當前她尚未知悉他的過往,定無法理解他為何恐懼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