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時觀雯為朱子曦準備了醒酒湯,沒有機會送去。她慣會察言觀色,看見葉雲裳不爽快,哪敢再接近朱子曦半步。于是醒酒湯的歸宿隻能是人走後揚灑在階前,随時間漸漸淡去。
五靈散是谷聽南送去歸雲門弟子住處的,玄晖堅持在臨星宮的駐紮地守候朱子曦。
一日不見,朱子曦氣色更佳,隻是神情恍惚,稍顯不悅。
他小心打探一番,察覺朱子曦對葉雲裳态度極好,說了許多好話,自是不在意。
人沒事即可。他當女孩心善、知恩圖報,不細究其中緣由。
“現在是什麼時候,這兩天你們去哪了?”朱子曦突然問起。
“現在是卯時,還早。昨日我們設法隐瞞身份去妄塵樓的地下拍賣會。那裡确實有不少天材地寶售賣,省了不少時間。”
“我又欠你一大筆錢了……拍賣會好玩嗎?”
“能救人便好,不必在意錢财。我們沒有遊玩,收集完藥材便火速趕回來尋你。”
對于第二個問題,玄晖本想回複挺有趣的,因為他順道收了些稀有的法寶秘籍。
但他記起谷聽南說那地方有賭場妓院,不希望朱子曦誤會,于是違心說不。
“是麼……”
玄晖察覺朱子曦聲音顫抖,以為她受了委屈,趕緊詢問可是臨星宮待她不善。朱子曦立馬搖頭否認。
“她們沒有對我怎麼樣。”朱子曦停下腳步,解釋到,“她們把我鎖在一間屋子裡,好吃好喝招待。”
許久,她哽咽着擡頭向玄晖傾訴:“可是我非常、非常讨厭被人關起來。”
“她們還偷偷監視我,生怕我逃跑。你知道嗎,這種監禁讓我感覺生不如死。”
不等繼續說下去,她已經落入了玄晖的懷抱中。
有一雙手輕輕撫過她頭頂,有一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令朱子曦心情逐漸平複。
她擡眸,佯裝輕松笑道:“我怕百日仙發作,所以把自己灌醉了,是不是很聰明?”
女孩分明笑容燦爛,可玄晖卻心生憐愛。
他未置一詞,隻是默默将手移至朱子曦緊繃的脊背上,一寸一寸撫過,舒緩她深埋心底的恐懼。
“好喜歡——”
玄晖聽到朱子曦迷糊間開口說話,頓時心慌意亂,動作也變得僵硬,不敢再多碰她分毫。
緊接着,朱子曦主動環住玄晖的腰,虛靠在他的胸膛,聲如遊絲:“好喜歡有人抱着。”
“你……醉了。”
“對的。”
回重霄門途中,朱子曦不再糾結那些瑣事。她醉醺醺地牽住身側男子的手,走路歪歪斜斜,但絕對不會摔跤。
當腦海裡浮現上一次醉酒時說過的話語,她忽然理解為何葉雲裳會不高興了。
“葉雲裳讓我不要喊她葉宮主,你說我該怎麼喊她?”
這是她們的約定,朱子曦喝懵了一時沒注意,不料葉雲裳耿耿于懷,使起性子來。
“葉慕星喊她姐姐,谷聽南和葉慕星稱兄道弟,你也叫她姐姐?”
玄晖不明所以,為什麼要去管如何稱呼旁人,為什麼不多關心一下他……
“不要。谷聽南總叫我‘妹妹’,看他那個風流勁,想必你們的好妹妹可不少了。”
朱子曦本意是顧及觀雯告訴她葉雲裳家庭不和睦,應該不愛聽她喊姐姐。
不知怎麼的,一聽玄晖提起谷聽南,她好端端說些酸溜溜的話,叫人摸不着頭腦。
肯定是酒沒醒。朱子曦原打算問候一下玄晖的情況,又怕醉酒胡言亂語,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隻好作罷保持沉默。
以後的日子還遠着,他們來日方長。
而玄晖連忙解釋他是清白的,朱子曦兩手揉揉太陽穴,微微颔首,沒什麼表示。
他有些落寞。
谷聽南拖累他的名聲,他回旸州定要狠狠告那人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