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先前的情報和當地人的描述,微生憂和分析梁城的現狀:“看來梁渠獻祭了梁國百姓的靈魂給魔物,圓他一場稱王夢。”
“什麼狗屁梁王,他就是個瘋子!居然敢傷害連笙!”
蕭景聞仍未清醒,此刻正一腳踩在路旁石墩子上、一手指天,義憤填膺道:“千萬别讓他落在我手裡,否則定要他見識一下什麼叫慘絕人寰!”
然後蕭景聞轉頭,大步上前揪起微生憂和的衣領,氣勢洶洶地介紹曾在書上見過的酷刑。
兩個女孩知道,師兄課業認真,文試成績名列前茅。
她們不知道,師兄涉獵廣泛,博覽群書。淩遲剝皮,腰斬車裂,他也一清二楚,講得就……還挺詳細。
不過微生憂和可傻眼了。
聽對方的語氣,分明是看他不爽已久,他到底哪裡惹到這位大兄弟了?
他緊蹙眉頭,嘴角抽抽,做好表情管理,努力維持謙和禮貌的形象。
“蕭道友……”
同門的連笙和朱子曦趕緊把人拉回來,不約而同地朝微生憂和尴尬一笑。
蕭景聞力氣很大,連笙、朱子曦二人合力依舊抵不過。要不是師兄見着連笙在眼前,估計絕不會撒手。
連笙緊緊捂住蕭景聞的嘴,不停鞠躬道歉。朱子曦則躲在師姐身後,丢不起這個人。
微生憂和捋齊衣襟,神情泰然。
片刻,經連笙好言相勸,蕭景聞終于安靜些。剛才的事翻篇,無人再提。
連笙鎮靜地說:“我似乎想起一些事。當年在這迷路時,也是同樣的場景,他們說過同樣的話。”
她記起部分往事,向同伴交待清楚。
這位梁王登基數十載,歸來仍是新王,每日樂此不疲地舉行登基儀式。
“有人在等我。她沒有被魔物吞噬嗎?”連笙思量到。
是指她的殘魂,正與之産生共鳴,引導她去一處地方。
連笙把殘魂視為另一個有意識的人,而不是自己。她穿過人群,朝着一個方向走去,其他人緊随其後。
經過一座拱橋時,有個老人攔住連笙,奮力怒吼:“你為什麼不為新王歡呼?梁王是我們大梁的救世主,他将帶領我們擊敗叛賊,把叛賊的頭顱挂在城牆上祭奠梁人的英魂。”
所以城樓上那些高高挂起的球狀物是人頭?
朱子曦不敢多想,隻覺心驚膽戰。
連笙回複老人:“梁王染昏庸殘暴,任用奸臣,迫害無辜。後與魔教勾結,大肆屠殺黎民百姓,喪盡天良。此等窮兇極惡之徒,必遭萬人唾棄,遺臭萬年,無人願為他歡呼。”
“哼,妖女!竟敢污蔑我大梁王,今日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替天行道!”
說着,老人掄起拳頭,就要向連笙揮去。
蕭景聞二話不說将老人推倒在地,還狠狠踢了一腳,完全沒有尊老之心。
他怒斥道:“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現在殺了你個老不死的!”
老人在他腳下叫苦不疊,雖然他隻是個空殼,并不會感到痛苦。
連笙拉住蕭景聞,阻止他當街毆打老人。而蕭景聞則在連笙臂彎下,開始和老人隔空對罵。他用盡了這輩子聽過的污言穢語,旨在說明梁王不是個東西。
這些髒話實際上還算幹淨,比朱子曦以前聽的文雅多了。
蕭師兄失控成這樣,脾氣暴躁、出言不遜,哪裡有半分謙謙公子的影子在?如此倒是襯托出隔壁的微生憂和真是秉節持重、處變不驚。
但蕭景聞動靜大,吸引眼球。連笙把心思集中在他身上,多半是沒空注意微生憂和了。
“師兄!”
蕭景聞掙脫連笙,拔劍刺向老人。
老人屁股一扭,輕松躲過,做出一個嘲諷的表情。年紀這麼大的老人,本就滿臉皺紋,一擠眉弄眼,更難看了。
他從地上爬起,邊跑邊大聲呼喊:“救命啊!殺人了!”
蕭景聞在身後追,橫劈豎砍一陣,老人安然無恙,依然在他面前蹦跶得起勁。
路上沒人搭理他們,也沒人見義勇為。
畢竟除朱子曦一行人外,此地再無活人。
老人似乎是懶得逗蕭景聞了,投身入河,浮在水面上同衆人揮手告别。
朱子曦見蕭景聞欲要舉身赴清池,沖上去喊到:“師兄!”
“蕭景聞!”連笙從身後環住蕭景聞,阻止他跳河。
她以前不曾喊師兄全名,這次卻是怕了。
在連笙那,蕭景聞聽過無數次“師兄”、“蕭師兄”。今日,熟悉的嗓音又一次響起,卻是呼喚他名字,他瞬間怔住。
背上的溫熱令蕭景聞清醒一點,反應過來身後之人是誰,他唰的一下滿臉通紅。
好在衆人戴着缃葉鏡,看不見黃色以外的色彩,無人會知曉此事。蕭景聞也不過是通過臉上的燥熱察覺到自身異常。
他起手推開連笙,為避免太過粗魯引人方案,幹脆輕柔地撇開女子的手,勸對方主動松開。
“他身上留有一絲魂魄,但無半點意識,應是受人指使,前來阻礙我們的傀儡。師兄莫要上當。”
連笙不肯松手,她怕蕭景聞還糊塗着。
“不行,他竟敢說你是妖女,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提起魔物,蕭景聞逐漸激動,尤其是與其交手是被壓制的一方。
一想到自己竟然在連笙面前丢人!他情緒波動更大,不停吵吵嚷嚷。
目睹全過程,朱子曦的少女濾鏡破碎。她不曾想過,原文裡失控的蕭景聞表現出來居然這麼炸裂。
果然,她還是更中意成熟穩重的男人。
微生憂和實在沒眼看,默念一段定心咒訣,施在蕭景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