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盈不過是貪圖蠅頭小利，讓百日仙擴散出去是教主的意思，他的罪不值一提。反是仇宮主接下來準備搞砸的事，甯使者才要多上上心。小心教主忌憚仇紫具，先拿你開刀，殺雞儆猴。”

無明坦言止觀宮會辦砸事。他可不怕仇紫具。

提起教主與仇紫具，甯心終于謙遜些，講起此行來意，仍是不可一世的态度：“仇宮主手下缺人，希望無明大人能……”

“支持翊王并非明智之舉。她當真不怕重蹈覆轍，把昭都的新窩丢了？”

“仇宮主自有分寸。無明大人隻管派人過來。”

二人協商具體事宜時，依舊針鋒相對，誰也不肯讓步。

待甯心一行人踏出處悟宮，無明的手下立刻按耐不住，齊聲控訴到：“大人！仇紫具素來狠毒，對下屬毫不留情，弟兄們若是去了她那，必然是有去無回啊！況且我們已經很給她面子了。魔獸、丹藥、法寶，凡事有求必應。可那女人非但不知感恩，居然把這當作理所應當，一天天變本加厲起來！”

“那……派你去和她講道理？”

瞥見台階下領頭的大漢一個踉跄差點摔倒，無明扶額嗤笑：“别害怕，仇紫具目前人手不足，不會輕易廢掉你。”

無明天生一雙洞察人心的慧眼，隐于濃密睫毛下，令人看不透他的想法。鴉青色的瞳孔映照出大漢此刻額上冷汗密布的模樣，反映出一縷涼薄。

“大人怎麼安排你悉聽尊便就是，滾一邊去。”

無明的随侍執影踢了大漢一腳，命人退下别礙眼。接着他略有焦慮道：“大人，晴陵鑰匙該如何處理？”

“不着急，藏虛門早晚會拿回東西，為我們開啟千年秘地。”

執影跟随無明逾百年，深谙魔教的生存法則。

要麼比别人強大，将蝼蟻踩在腳下碾碎；要麼擁有過人的智謀，把所有人算計明白，手不沾血地解決擋路者。

無明屬于後者。并非因為他實力不足，恰恰相反，在教中，他僅稍遜于仇紫具。他隻是不屑與庸人為伍。

三位護法互看生厭。如果利益一緻，他們姑且願意合作。假使存在一丁點沖突，無明或許會退讓，另外兩位則是不惜一切代價把對方往死裡折騰，最終誰也沒好果子吃，反倒常常讓看戲的那位坐收漁翁之利。

處悟宮算是整個息風教死亡率比較低的地方了。他們的宮主除了性格古怪，旁人根本捉摸不透外，為人處世倒是可以接受。

當然，是以息風教近乎無底線的道德标準，在人們看得到的一面。

明面上，無明不像其他兩大護法暴戾，更沒有無故折磨人的癖好。他既然說了沒危險，底下人就會相信，并且為他做事。

“執影。”

“屬下在。”

一黑衣人畢恭畢敬臣服于無明座下，聽候發落。

他臉上長疤矚目，因年歲久遠，傷口已不再疼痛。

“你把梁城的事做完，去昭都盯着，給仇紫具收拾幹淨，别讓弟兄們白白犧牲。”

“遵命。”

衆手下退出大殿各自忙活後，空蕩的宮殿内隻剩無明一人。

虞河從屏風後一瘸一拐地走出。他捂住胸口差點被人貫穿的大窟窿，瞄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強忍恨意：“屬下已按大人吩咐，設計立淵閣人報複賈宿安令其成魔。事後又将魔氣灌入連笙體内，誘使她成為賈宿安進攻的主要對象。不過她身邊有很多幫手，賈宿安并未對其造成多大傷害。”

尤其有玄晖和朱子曦兩人當活靶子，賈宿安至死也沒能傷到連笙幾分。

“那連笙的确魂靈有缺，應是大人在尋找的人。”虞河繼續道，“既然大人預感她會壞您大事，為何早早不殺之以除後患？”

“這與你無關。”無明斜睨一眼，語調冷淡。

彙報完畢，無明沒有意向發布後續任務，虞河憤憤道：“大人！”

“她會為虞江的死付出代價。”

死者的親人得到承偌，依言退下。

無明端詳着線人呈上來的密訊，修長的手指懸停在某處，陷入沉思。

“連笙，歸雲門……”

回想起塵封往事，白袍玉冠的男人手持一柄折扇，面容和善，目光慵懶，嘴角竟泛起微笑。

“上輩子你勇氣可嘉，智謀過人，卻為一群傻子孤身赴魔窟，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這一世可勿要重蹈覆轍了。”

從窗外望去，無明依然難以适應刺眼的陽光，便以扇面遮擋，退返屋内。

“呵，百裡氏愚蠢不識人，連姑娘可千萬别再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