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至少比她高中食堂強上百倍。

朱子曦點了個銀耳百合粥，軟糯香甜，還有一個雞蛋補充營養。

她剛開始非常拘謹，處于警惕狀态，隻顧悶頭喝粥，但秉持着不能浪費糧食的信念，愈發專注，一下忘了練劍時受的打擊，全身心投入“光盤行動”中。

而對面，蕭景聞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對勁啊，簡直太奇怪了。

映霜竟對小籠包不感興趣！

她素來對吃食要求甚高，甯願餓肚子也絕不将就，可不是一碗米粥和一個雞蛋就能打發的。

想當年，因昭都與峻州的飲食習慣差異較大，映霜初入師門不習慣，愣是三天兩頭隻吃白米飯。得虧陸長悠與她交好，發現映霜整日精神不振，想盡辦法哄她降低标準、嘗試峻州菜肴，情況才逐漸好轉。

歸雲門弟子猜測，這位定是某個落魄貴族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真是太難伺候了。

除蕭景聞外，所有人的手藝都被她狠狠嫌棄過。一會說火候不對，一會說用材不合适，死活不肯下筷子。

反正橫豎難受的僅她一人，大家也不願自讨沒趣給自己找罵。

隻有陸長悠，她整日哭哭啼啼纏着映霜，映霜吃軟不吃硬，才勉強接受。

當下師妹仍是食不言，舉止得體，但絲毫不端着。她不再講那些繁瑣的禮節，與其他弟子相差無幾。

另外，之前朱子曦有一句話非常惹人在意。麻煩連笙……

蕭景聞沒聽錯吧？

映霜一向心高氣傲，怎會同她師父以外的人求教？

下山前沒問題，一副誰都瞧不起的姿态，見人就回避。回來後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待人接物平和許多。

尤其是面對連笙，藏起鋒芒，更像一個鄰家小妹，乖巧可愛。

兩天，這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一個人有如此改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蕭景聞大腦飛速運轉。他估摸着，還是得找時間向連笙細細打聽一下她們山下的遭遇，師妹可千萬别被人奪舍了。

愉快的早餐時間結束。

他們所在宗門不一緻，修習方向不同，後續的課業有所差異，所以三人便在飯堂門口分道揚镳。

連笙和朱子曦心情不錯，腳步輕快，共同前往下一處講習地，隻有蕭景聞一人憂心忡忡。他不露聲色，悄悄約連笙午時再見面。

午時，紫竹林。

蕭景聞直入主題：“你們在山下出了什麼事？我看映霜師妹最近有點不一樣了。”

“一切安好啊。”

“早告訴過師兄了，我們在潭口賈家滅了一個妖怪，結識了一些朋友。是不是師妹對師兄失去興趣，所以師兄想挽回？”連笙說話直接。

她不尴尬，自有人尴尬。

蕭景聞輕咳兩聲，鎮定道：“我與映霜師妹隻是普通同門關系。連笙你别打趣我了。”

“旁人都說師妹對蕭師兄有情，待師兄不同常人。可我悄悄告訴師兄啊，這兩天我們于山下遇到幾位少年郎。他們個個豐神俊朗、品行端正。師妹對他們倒也挺上心。”連笙認真分析到，“這是不是人們常說的移情别戀呢？”

“連笙啊……”蕭景聞扶額苦笑，心生無奈。

由于映霜整日與連笙待在同一個屋檐下，蕭景聞對映霜好，除對晚輩的關照外，有部分原因是想借機拉近與心上人的距離。

但不知怎麼回事，映霜看他的眼神總是不一般，帶着缱绻柔情，仿佛在透過他窺探另一個人的身影。

他曾向映霜挑明，自己僅是将她當作妹妹對待。映霜回複，她同樣把師兄視為兄長，言行舉止皆出自真心。

其他人眼裡，他們就是暧昧不清。不過蕭景聞人帥背景硬，一直挺受歸雲門女弟子歡迎。多一個小小的映霜，無人在意。

他維持友愛互助的人設不崩塌，必定不會學其他人去孤立同門，尤其對方的确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連笙無意識地氣完他一陣後，蕭景聞慢慢平複心情，暗想：映霜移情别戀了更好，人沒事即可。

*

今天是朱子曦在歸雲門正常生活的第一天。

上午她與其他四位鳴鹿宗弟子在淩雲殿聽閱川講學授業。

課後，她不和師兄師姐為伍，獨自去飯堂用午膳。

學習法術沒什麼壓力。先前養病幾日，璎喋喋不休講個不停，後來又親身實踐過，朱子曦也算是經驗豐富了。

但提到練武功什麼的，她依舊心有餘悸。

拿起刀劍，将自己暴露在危險中，挑戰賈宿安那樣的怪物，或者更加難應付的妖魔鬼怪。

“我有那個本事嗎？”

她對自己的能力持懷疑态度。

她從沒考慮過修仙。

假如不出意外，朱子曦會經曆高考、找工作、最後結婚生子，安穩度過平凡的一生。

可變故發生了。

上天沒有等她成長，逃離不幸的家庭。反而給予她新的機會，直接讓她脫離舊的世界。

隻是一切都是陌生的。

朱子曦輕拍臉頰，試圖使自己清醒，将那些消極情緒趕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