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辰時鐘聲準點響起,新的一天開始。
下山前,衆人皆知映霜身負重傷,朱子曦便免了幾天晨練。現在過去這麼久,她也該休養完畢,可再沒有借口逃課。
由于不熟悉地形,她尋找練武場費了好一陣功夫。
璎講東南西北,朱子曦隻識前後左右。加之歸雲門建立于高山之中,樹林茂密,小徑繁多,導緻路況難辨。
二人的溝通陷入僵局。
“往東走呀,就是太陽升起的方向嘛!”
“姐姐啊,這裡的樹又高又密,我看不見太陽的位置呀!而且你真的知道我在哪嗎?”
明面上朱子曦一路上不曾說話,乖巧得很。但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她已經與璎口舌相戰了三百回合。
兩人的描述根本驢頭不對馬嘴。
一處交叉口,朱子曦強調沒有指引牌,璎卻一口咬定那地方該有一塊指引牌。于是她怄氣瞎走半天,發現原來路牌在前面呢。
她們溝通效率低下。沒辦法,對方僅能看到朱子曦,沒有視野,左右之分毫無意義。事實上,不管是教習法術,或是指路,璎和盲人無異,見不到書及路。
朱子曦發現,從性格來看,璎很像書中的映霜,自信且有能耐。别的方面,璎對歸雲門功法了如指掌,對人則尤其陌生。
好在朱子曦有映霜的部分記憶,還帶自動更新,省去不少麻煩。
最重要的一點,璎脾氣有些暴躁。特别在朱子曦記不清口訣時,能不帶一個髒字把罵得她狗血淋頭。
不過人家隻承認“璎”這個名字,拒不承認其他身份。
朱子曦記起,身為鬼魂的賈仁同樣喪失過記憶。
唔,不能分心,當務之急是找路。
鳴鹿宗人少得可憐,她轉了半天連師兄師姐的影子都碰不到。
雖然碰到了也不一定會幫她。
朱子曦曾主動向幾個同宗門的師兄打招呼示好,無一例外,收獲的全是冷眼。
包括初來時專門前來送藥的大師兄夏期,僅僅是表面上和氣。朱子曦内心敏感,對方的厭棄瞞不過她。
别人眼裡的輕蔑、身體不自主的抗拒,她全看在眼裡,并記在心底。
别人不給好臉色,她絕不當舔狗。她會回以冷眼,主打一個禮尚往來。
尋路一籌莫展之際,一個低沉的男聲為其撥開迷霧。
“映霜師妹這是去晨練嗎?”
男人從身後走來。連笙在其身旁,似乎心情甚好。
朱子曦轉身,對上二人目光,又立馬移開視線,緩緩道:“連師姐、蕭師兄,早上好。”
這位師兄身材高大,氣宇軒昂,腰間别着一塊師門玉佩,昭示他的身份,歸雲門躍鱗宗蕭景聞。
即原文中映霜愛慕的那位師兄。
他不似連笙嚴肅呆闆,臉上始終挂着笑容,和藹可親。明明是初次見面,卻莫名有一種神奇的吸引力,讓朱子曦放下戒備。
她的腦海裡充斥着這人溫柔體貼的一面,像加了十級濾鏡,無限美化他的一舉一動。
映霜孤身來到異地,受蕭景聞照顧頗多。
從前便是蕭師兄帶她熟悉山路,學習背誦每一條門規。無微不至的關懷,簡直比親哥還親,使得異鄉人映霜慢慢産生了依戀。
他儒雅和順、正直忠義,永遠是衆人視為榜樣的師兄。
歸雲門弟子皆着淺青色衣袍,連笙穿上猶如清冷出塵的仙子,予人疏離、若即若離之感,而蕭景聞親切和善,頗具人間煙火氣。
這二人穿得倒像是情侶裝,就……挺般配。
朱子曦暗叫不好,她可是忠實的官配粉。微生憂和在她心中的地位怎能動搖?
算了,微生憂和本人不在。朱子曦放棄掙紮,暫時站青梅竹馬組。
“今日天氣真好,非常适合練武呢。”朱子曦絕口不提迷路的事,賭二人和她同路,可以直接跟着走。
“師妹同我們一起去練武場吧。”
說着,連笙來到朱子曦身邊,指明正确方向。蕭景聞很快跟上,三人并肩而行。
途中蕭景聞關心朱子曦,悉心問了候一陣,除朱子曦兩句禮貌回應以外,三人再無其他閑聊。
連笙昨日歸來見完師父後,首先與這位師兄通消息,把情況告知對方。
蕭景聞留心連笙的全部。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待她不同尋常,超出普通同門間的界限。但師兄嘴硬,矢口否認情動。師姐相信他無意情愛。畢竟她不懷疑師兄的每一句話。
所以在原文中他們錯過了。
*
練武場上烏泱泱一群人,在晴空下舞刀弄劍,氣勢十足。
朱子曦夢回高一廣播體操,因為他們的動作不協調,甚至稱得上淩亂。不過歸雲門弟子比她強。想當年,她隻會在操場上傻站着,等音樂播完趕緊跑路。
現在可不好糊弄了,隊伍前有專人監督,負責揪出那些不認真練功的。
“放松,手擡高。”蕭師兄為一個弟子糾正姿勢,語氣柔和。
那孩子八九歲,機靈着呢,有前輩指導,一下就領悟了。
他向蕭景聞道謝,激動得差點拿不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