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問張念安想吃什麼,得了句随便吃口就過去煮面了,那剩下的一半西瓜也被他帶了下去,‘啪’的一聲摔在水泥地上碎成好幾塊,那幾隻白鴨先是被吓得嘎嘎叫着跑開,等崔行走遠了又嘎嘎叫着跑回來去啄那西瓜,邊吃邊大聲嘎嘎叫。
以往隻有吃瓜皮的份,今天吃上瓜肉了怎麼能不開心。
張念安洗漱好打算去隔壁找崔行,可看見那一池子泡在渾水裡的鴨子怎麼都覺得不得勁。說幹就幹,拿起水管打開池子的水閘;養鴨的水不像人用的泳池,沒那麼精細,哪天下雨了就當老天賞臉給它換個水。張念安養鴨是為了開心,是為了彌補小時候那些仔細養了一年卻依舊活不到過年的鴨而遺憾的自己,這池子修了一個多月,光是張念安看見他換水的次數就有六次,還不算她看不見的,所以這群鴨子都不帶怕的,站在池子邊上或草地上梳理着羽毛,還時不時擡頭看看你像在盯工。
先把池子的水放幹,再把池底的苔藓水藻和沉底的泥沖個六七成,這樣起碼不會一腳踩下去都站不穩;可張念安到底沒幹過什麼活,一手拎着水管直接光腳踩了進去,水流滑過腳底,腳下又是沒沖幹淨的爛青苔,一不小心就摔了進去。
平時張念安撞了頭碰了手嗷嗷叫着恨不得讓所有人都來看她的慘樣,被崔爺爺笑話那麼大個人了還撒嬌也不會生氣,反而笑嘻嘻地說自己就是怕痛;可真到摔了個大的,張念安反而一點聲都不敢出,隻悶哼兩聲就忍着痛自己站了起來。
摔了個屁敦,下半身連帶着小肚子都開始疼,張念安算着不是黃體期應該不會出大問題;衣服髒了,後背和手肘火辣辣的疼,可能是擦傷。張念安想回去換衣服,可一擡腿尾椎骨那一塊就疼得很,早知道這池子就不修這麼高了。
水管還在汩汩放着水,反正擡不起腿就先緩一會,萬一等會就好了呢,事到如今先坐會兒吧。坐在池子邊上,那兩隻在梳理羽毛的鴨看了看張念安兩眼,走近來用鴨嘴戳了戳她的衣服或者手臂,張念安也伸出手讓它們啄着玩,玩夠了就像剛帶回家那一陣一樣在張念安身邊蹲了下來,用翅膀蓋住鴨嘴小憩一會。
崔行給張念安發了條消息讓她來吃飯,等到面都坨了還沒看見她人影,打電話也沒接,想着她可能又回床上去睡回籠覺去了,畢竟昨晚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的确不太舒服。回籠覺可以睡,可早飯還是得吃;坨了的面崔行自己吃了一碗,剩下一碗吃不完等會喂鴨,給張念安重新煮了碗正正好的給她端過去讓她吃了再睡。
崔行看見張念安坐在池子邊上時愣了下,問她:“坐那幹什麼?不回消息不來吃飯也不嫌太陽曬嗎,等會曬久了曬脫皮了有的你疼。”
張念安沒回話,崔行略微走近了些看見張念安身上大片的泥巴才覺不對,正想問的時候張念安先癟了嘴眼淚要掉不掉帶着哭腔:“你怎麼才來啊,我摔了一跤疼死了。”
在不注意摔了一跤的時候張念安會安慰自己是自讨的,自己不注意看路也不注意穿防滑的鞋活該要摔;摔了跤擡不起腿走不動路張念安也會安慰自己緩緩就行,要實在疼的厲害就大聲嚎到崔行聽到為止或者等崔行察覺不對勁來找她為止。可在看到崔行端着一大碗面過來的時候那些疼和委屈就一股腦的擠了上來,完全控制不住。
“摔哪了痛不痛,還能動嗎,我抱你去車上去醫院拍個片。”崔行把碗随意一擱,手不敢亂動生怕對張念安造成二次傷害。
張念安抽抽嗒嗒,“我想先去換衣服,衣服髒了。”
“好好,我去樓上拿衣服下來然後我們去車上換接着去醫院看看可以嗎?”
張念安搖頭,執拗的不想去醫院,“我緩了一會,沒什麼大事就是還有點疼,但是不疼得厲害,我換了衣服休息一下就好。”
崔行不強求,等會他一直守着就好,有什麼情況他也能第一時間帶去醫院。崔行伸出手想讓她搭着自己站起來後看看情況,哪知張念安看崔行伸手後就鑽進他的懷裡,衣服上的泥巴青苔蹭了對方一身,還用他的T恤擦了擦眼淚,“摔的地方還是有點痛,我再緩緩。”
屁股疼,腰疼,哪哪兒都疼;張念安不想說話,崔行也讓她抱着不催,端來的那碗面又坨了,一旁的鴨子對這碗面躍躍欲試,礙于那麼大個崔行站在那讓它們不敢上前。
張念安緩了一會路倒是能走了,但走不快隻能慢慢挪,樓梯爬不動,被崔行扛了上去;他倆人一走,那碗放在地上的面就被鴨子們吃了個幹淨,粘在碗底頑固的兩根面導緻這個年紀可能比張念安還大的可憐的雙喜碗在地上被鴨嘴像陀螺一樣在地上碰的叮零當啷響。
這是崔行第三次煮面了,張念安邊吃邊疼的嗷嗷叫,崔行執意要看看她的傷,張念安撩起衣擺露出小半截腰肢,靠近尾椎的那段地方泛了青,再向上一點則是在粗糙水泥面蹭出來的擦傷。
有傷口的地方倒是能塗點消炎藥,可淤青的地方隻能熱敷自己換一換,疼得厲害了就吃止疼藥,但這種情況崔行不建議吃,萬一有暗傷不能及時發現。
今天張念安注定吃不了烤肉和火鍋了,她趴在沙發上硬要崔行陪在她身邊,哼哼唧唧的不是生氣也不是埋怨,就是無意識地在崔行面前撒嬌要人陪。
“崔行,”張念安握住崔行的食指,晃了晃,因為是趴着聲音有些悶,“我想吃甜玉米榨汁了,還想喝奶茶想吃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