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安擡起頭來看了崔行一眼,一晃而過很快就低下了頭讓淩亂發絲遮住了臉,聲音有些發澀,崔行以為她是被吓得。
“夢到前陣子晚上看的恐怖片了。”
“我去樓下倒杯水給你,你緩緩神。”崔行想摸摸她的頭,可張念安卷着被子抱着枕頭抗拒意味十足,崔行就隻給她理了理翹得太厲害的頭發。
崔行下樓倒水的時候張念安接到了崔爺爺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崔爺爺說他今天去掃了墓碰見了小舅子大舅哥,剛好快到七月半了這幾天就住他們那兒,過完七月半再回來。
張念安說了幾句讓他注意身體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的貼心話挂斷了電話,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四點了;昨天在鎮上訂了個小蛋糕,不大就六寸,想避着崔爺爺偷偷帶回家兩個人吃掉,但今天崔爺爺不回來了不如吃完晚飯就散步去鎮上把蛋糕拎回來。
崔爺爺這幾天心情不好,張念安也沒有大張旗鼓地說要買什麼慶祝,導緻家裡都沒什麼菜吃。冰箱裡還剩了點排骨和凍着的鲈魚,鲈魚過油炸一遍加點配菜放在酒精爐子上咕嘟着吃,排骨炖個湯再煎兩個荷包蛋。
崔行端着水上來,張念安也去洗了把臉醒醒神,但人還有些沒睡飽,不自覺的眉頭皺着嘴撅着。崔行想起了張念安五六歲的時候,那時候她起床氣比現在要大得多,不哭個夠本決不罷休,哭夠了又打着哭嗝抽噎着再次睡過去,這就導緻張念安她爸媽經常晚上八九點了還要起來給她搞飯吃。
在十一二歲的崔行又一次在吃晚飯的點聽見了隔壁張念安的哭聲後,端着碗跟着哥哥姐姐去隔壁看熱鬧;當時張念安的姐姐還有他的哥哥姐姐都端着碗圍在她身邊,笑着哄着時不時給她喂口飯吃。
嬌氣,真是慣的她。崔行當時是這麼想的。
現在的崔行看着跟在他身後一副困頓萎靡還時不時發出意義不明的哼哼聲,隻覺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
這會兒張念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粘人得很,崔行走哪兒她跟哪兒;崔行蹲在冰箱前找菜她就揪着崔行的衣服,在洗菜洗碗她就用腦袋抵着崔行的後背這兒拱拱哪兒撞撞。崔行問她想幹嘛她就停下來一會兒不作聲,崔行轉去做其他事的時候她又開始哼唧。
崔行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菜葉,手上的水漬故意沒有擦幹淨準備犯賤,對着張念安的臉彈了彈手濺她一臉水漬。然後被張念安揪着衣擺當作毛巾擦臉。
現在崔行做飯已經很熟練了,兩菜一湯煎兩個蛋不過一個來小時,主要是那排骨湯肉要炖爛糊湯也得炖成奶白色花了點時間用小火慢慢煨才慢了點。張念安提議這頓飯去她家樓上吃,樓上的空調還沒關這會兒正涼快。
崔行都聽她的,兩個人坐在瓷磚地闆上,飯菜放在茶幾上,張念安墊了個薄枕頭在屁股底下,崔行用拖鞋墊着;沒了崔爺爺在一起吃飯,張念安就顯得有些放肆了,坐姿七扭八歪搖搖晃晃不說,吃兩口飯就放空發會呆,時不時從茶幾底下的櫃子裡掏出包辣條或者下飯菜,小小一包還沒崔行半個手掌大。
辣條拌飯,嗯,很懷念的味道。
一條一斤多的鲈魚,加了豆角和空心菜做成的紅燒魚被兩人吃了個幹淨,排骨湯張念安隻吃了兩塊精排,靠近脊骨的難啃的大骨頭被崔行包了圓。本來張念安還想着煮碗面吃吃的,但崔行拉着張念安的手摸了摸他有些凸起來的胃部,說:“雖然我吃的多,但也别把我當豬養好嗎?”
不知道崔行這話戳中了張念安哪一點,她笑得樂不可支,崔行收拾完了東西一臉奇怪地看着她笑,不理解她奇怪的笑點從何而來。
張念安笑得肚子都痛了才哎喲哎喲喊着停了下來,躺在崔爺爺的竹躺椅上,崔行坐着小闆凳在她旁邊就這麼安靜地看着。
張念安伸出手摸了摸崔行的臉,他像隻小狗一樣反過來蹭着她的手心;玩心大起的張念安伸出雙手去揉崔行的臉,或輕或重像揉面團似的。
崔行的臉肉也硬,緊繃着一層貼着骨頭揉也揉不動,眉骨高鼻子也高,下巴不是像她一樣尖尖一塊而是有些方,下颌線棱角分明線條硬朗,張念安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崔行,你以後發了福不會是張國字臉吧?”
崔行把下巴往張念安手心一擱,“那我多吃點争取發福試試看?”
“唔……”張念安想象了一下,面露猶豫,“要不還是算了,想象了一下感覺……很國泰民安的樣子。”小小聲嘟囔:“而且男人發福就不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