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栗不死心,又在其他社交軟件上尋找有關張念安的蛛絲馬迹,因為他記得,他真的記得很清楚,在今年的三月份,他的舍友在表白牆上看見了張念安的事并且分享給他們宿舍每個人看,他記得很清楚這件事根本不是學校論壇上說的那樣。
張念安是個受害者,她被校董的兒子在三月初□□,她報了警,把報警記錄和驗傷報告每一份都仔仔細細地公布在了網絡上,甚至連監控記錄裡那個□□犯的臉都照的清清楚楚。這些林栗本來就不在意,因為他并不喜歡關注和他無關的人或事。可後來某一天,他們的輔導員突然和他們說,讓他們的嘴巴都閉緊點,手機裡也不要保存那些小道消息,更不要去網上抹黑學校的名譽。
當時的林栗隻覺得厭煩,哪怕是一流名校也依舊逃不了會存在不公的事實,林栗并沒有把兩件事想到一塊去,因為那已經是一個月以後,已經是四月了。
當時的林栗對這些東西完全不在意,可現在林栗隻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再多關注些,再多在意一點。林栗聯系上了一位大三的學長,他記得他很喜歡關注學校論壇的事,林栗向他詢問了有關張念安的事。
學長過了很久才回複他,他最先是回了句:你今年下半年才大二是吧。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太過關心這些,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聽說那個學姐和她宿舍的人都被保了研,還拿了幾百萬的賠償款。
林栗和他争辯,想知道更多的事,過了會那位學長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不過不是他常用的号碼,是個陌生号碼,電話那頭學長問:“怎麼突然想問這些事了,我記得你不會對這種事感興趣啊?”
林栗:“……别管,就是突然刷到了想知道真相和結果。”
學長:“真相就是那位學姐的确是受害者,可加害者是校董的兒子,在S省有權有勢,警察直接不當回事,醫院報告那邊也都被銷毀了,那位學姐孤零零一個人,也沒什麼人肯幫她,最後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本來還有幾個人為她發聲的,可你也知道社交媒體都得聽有錢人的,再加上都沒那麼大膽子,要麼是吃了處分要麼是得了好處,連我當初截圖保存的東西都被輔導員拿了手機删了呢。”
林栗聽到有證據連忙追問,可得到連手機都被格式化的消息後就沉默了,他挂斷電話看着手機屏幕逐漸熄滅,長歎一口氣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了腦袋。
打完遊戲的崔钰看見林栗用被子蒙住頭,跳上床掀開了被子問他怎麼了,林栗恹恹地回了句沒什麼,崔钰怕戳到他傷心事不敢再問,也蓋着被子打算睡覺了。
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時候,崔钰聽見林栗問:“你覺得安安姐是個怎樣的人?”
崔钰本來迷糊着的結果一下就清醒了,睜開眼目光如炬地問林栗:“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是不是喜歡上安安姐了,一見鐘情?”
林栗沉默不語,隻在被子底下擰了崔钰胳膊一把。
崔钰:“诶诶痛!”
林栗:“你快說!”
“我覺得啊…我覺得安安姐是個很好的人啊。我住了快一個月了,她經常做好吃的給我們吃,我教作業累了她還給我切水果做點心,琳琳也很黏她,爺爺都很喜歡她。安安姐很溫柔。”
林栗試探性地問:“那你覺得安安姐會不會做出一些玩弄人心的壞事?”
崔钰越聽越不對勁,什麼叫玩弄人心,難不成還釣得林栗這處男心七上八下了?于是崔钰沒好氣地回:“小孩子最會看人情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琳琳,你看你那幾個表姐我那幾個親戚,她黏過誰?”
林栗洩氣了,又躺了回去。
林栗有想過要不要把這件事給崔钰說,但他擔心崔钰會和他爸說,崔钰家裡人到底知不知道張念安的事,如果知道還好,就怕他們都不知道。
如果是張念安主動拒絕提起這件事,那麼他會不會是在揭人傷疤,他這麼貿貿然的提起這件事,會不會給張念安帶來二次傷害?
雖說他和崔钰是肯定不在意的,可是崔爺爺和崔钰他爸他舅呢?畢竟大環境如此,林栗擔心他說出來的話會給張念安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他煩躁啊,就很想能有個人傾訴一下,崔钰是肯定不行的了,他腦子一熱嘴一張就秃噜出去,他又沒有其他能好到說這種事的朋友,思來想去還是自己在生悶氣,翻身的動靜把昏昏欲睡的崔钰吵醒了好幾次。
在第六次被吵醒後,崔钰坐了起來,就着屋外盛亮的月光,睡眼惺忪地問:“林栗你到底哪兒不痛快你能和我說說嗎?咱倆一起解決解決。”
林栗見崔钰醒了,幹脆噌一下坐了起來想把這事說出來和他商量,他想崔钰也不會那麼傻,可就是這麼巧,屋外傳來‘啪嚓’一聲,一道閃電落下轟隆隆雷聲響起,林栗的臉被閃電映照的晦暗不明,加上林栗冷着的臉,活生生恐怖片場景出現在現實裡,崔钰被吓得一口氣沒喘上來。
緊接着就是外頭對面房門打開的聲音,是崔行的腳步聲,推開陽台門把晾在外頭的衣服收了進來;林栗突然就洩了氣,就像癟掉了的麻團,裡頭那團豆沙餡像他内心雜亂的麻繩,黏糟糟的一團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