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的回村清點東西的時候,張念安才發現,她的爸爸不止給她留下了一棟房子,還有一畝田和一座種了沙樹和竹子的山。
村子不大,人口分布也不算密集,張念安從小滿山跑也是被村子裡的人看着長大的,這麼突然一回來,村長都親自來了她家,也可能是看在她一個人孤零零沒爸沒媽的份上吧。
“安安啊,出去讀了幾年的書都不認識了嘞,變那麼漂亮嘞,還是外頭好啊。”
“你爸留下來的田啊,政府說不能荒我就做主給你那個菊香嬢嬢種了,本來想給崔老爺子種的,但他也年紀大了快七十了麼;還有你的那個山,你休息幾天去村大隊裡簽一下字蓋個章子什麼的,去年山上的竹子都長滿了,又下了大暴雨,村裡怕出事就砍掉了一些,應該有有點錢補給你的,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幫你要回來啊!”
“你也别害怕,雖然你爸爸走的早,但我們都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回來有什麼事情盡管跟我們開口啊,村裡的伯伯嬢嬢們都還幹得動!”
剛回來的那幾天張念安一直在打掃衛生,雖然第二天就有嬢嬢來給她幫忙,但張念安也隻讓她做了自己做不來的,比如砍掉長滿了院子的草和小樹苗什麼的,這些都容易藏蛇,剩下的都自己來。
這幾天隔壁崔爺爺家裡一直關着門窗,張念安問了句,嬢嬢們說崔爺爺可能被他兒子接到城裡去了,還說崔爺爺那個小兒子今年退伍回來可能要在村裡當個官。
這些張念安都不管,知道崔爺爺沒生病或者發生其他的事就安心了。
幾天的忙碌讓張念安無及思慮其他的事,可今天把家裡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難得的偷了個懶,張念安不免又想起了那些令人難以釋懷的往事。
身體上的痛苦的痕迹早已消失,可仿佛還有一些地方在隐隐作痛,随着傷痕帶來的痛楚深入骨髓刻進心底,散發出細細密密的痛遍布四肢,讓人逃不開忘不掉。
深夜昏暗的路燈、淩亂雜多的腳步、學校的施壓,消息的散布以及好友的遠離和背後的議論,這一切就像一張漁網把張念安這條缺氧的魚纏得死緊,再也撲騰不出花浪。
第二天張念安被一個嬢嬢吵醒了,因為前幾天她說想去買兩隻鴨子喂,但她又不會挑鴨崽,就拜托同村的嬢嬢喊她趕集的時候一起去。
張念安看了看手機,這才六點半啊,比她早八起的還早……
按照嬢嬢的話來說,越早碰見的東西就越好,早去早回還不用被太陽曬。張念安回憶了一下小時候的夏天,同意了這種說法。
趕集是在鎮子上,從村子裡走到鎮上足足三裡路,雖然這幾年國家好,又修路又修屋的,前兩年還能看見的搖搖欲墜的木房子,今年再一看就成了磚砌的平房。可讓張念安硬走三公裡加上來回就是六公裡也有些勉強……
走到一半有個伯伯開着小三輪路過,本來還在和張念安有說有笑的嬢嬢眼睛一瞟看見是熟人手一揮嗓子一開,拉着張念安去追車:“等等诶,老劉坨,搭個車诶!”
車速緩緩降低最後停了下來,車上的伯伯笑着看她倆跑過來:“還是你厲害,我起那麼早都被你碰到了。”
張念安也好久沒坐小三輪了,市裡都禁摩的禁三輪,電動車都得上牌照,上車的時候還得嬢嬢拉一把才能上去。
伯伯看了眼張念安,問了句是誰,張念安因着那個眼神本能的回避了一下,嬢嬢回了話:“張九坨家的小女兒,大學畢業回來玩一玩。”
伯伯哦了一聲,就沒多問了。
到了鎮上,果然像嬢嬢說的一樣,這個點就人擠人了,每個人心裡都想着早點來買好東西,早買完早回去歇涼。張念安這次來鎮上第一是為了買鴨崽,第二就是為了田和山的那件事,于是她拜托嬢嬢去買鴨,她拿着證件去了政府。
辦起事來很輕松,證件一看,身份證一核實,田和山的章子一蓋,張念安就成了有小别野和一座山的富婆了,去年政府砍掉的那些竹子都賣了出去,錢也補給了張念安,不過也不知道補沒補全,不過張念安隻要有就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