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森:“那我們就死定了。”
雷諾:“那我們就死定了。”
沉默片刻後,她突然福至心靈:“不對,還有個人排在我們前面。”
“薩菲羅斯變成貓的時候,”她說,“傑内西斯當着他的面說建議給他絕育。”
雷諾:“……”
雷諾努力壓下自己的嘴角:“希望傑内西斯不會被他絕育。”
希森:“希望傑内西斯不會被他絕育。”
為了在逃離神羅之前活下去,希森對涉及薩菲羅斯的任務能避則避。作為神羅軍隊的指揮官,銀發的1st本就事務繁忙,常年在外征戰,按道理來說他們産生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由于近年和五台日益激烈的戰争,神羅的人力資源出現嚴重短缺,塔克斯不得不調出大部分人手作為特種兵的随行支援。
在看到任務名單的那一晚,雷諾就提前寫好了自己的遺書,還建議她也寫一份。
她一邊清點自己的資産,一邊咬牙切齒:“退一萬步來講,我們就不能逃跑嗎?”
“他和你坐同一輛車,”雷諾看向她的目光裡帶着幾分同情和遺憾,“已經在那邊等很久了。”
銀發的特種兵倚在車邊,若有所覺般側過頭,陽光流入銀白的發梢,沿着面容勾勒出如同雕塑般完美無瑕的五官。他神色如往常一樣平淡,辨不出任何情緒。
“……”希森換上了塔克斯的職業微笑,視死如歸地走上前,“初次見面,我是特别行動隊的希森,這次任務的随行成員。”
“嗯。”碧綠的豎瞳望向她,深邃而绮麗的紋路在陽光下如同流淌的星河,薩菲羅斯微微颔首,語調毫無波瀾,“我知道。”
……他知道?
希森愣了一下,沒料到是這個回答。但銀發的的特種兵已經轉身進入車廂,絲綢般的發絲劃出一道皎白的弧線,宛如貓甩動的尾巴。
作為神羅的1st指揮官,薩菲羅斯擁有最高權限,能夠了解到任務人員的信息也很正常。況且他不論是神色還是反應都很平淡,大概是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又或者對此并不在意。
她剛剛松了一口氣,就在踏進車廂的那一秒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湛藍眼瞳。黑發的特種兵少年如同看見新大陸般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主動讓出了身旁的位置:“好巧,沒想到這次任務的随行人員是你!”
“我是紮克斯——紮克斯·菲爾,安吉爾說我變成小狗的時候你幫忙照顧過我。”少年歡快地看着她,仿佛小狗搖着看不見的尾巴,“我一直想找你來着。”
車廂裡的空位僅剩兩個,另一個恰好在薩菲羅斯身旁,銀發的1st擡起眼,纖長的豎瞳宛如開裂的深淵,呑去所有喜怒。希森猜不透他的想法,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小狗懇求的目光。
她正思考着要怎麼轉移這個危險的話題,可現實總是怕什麼來什麼,紮克斯在下一秒又開口:“聽說你還養了一隻很大的貓,我下次能去看看嗎?”
什麼叫汗流浃背?這就叫汗流浃背。
車廂内的氛圍陡然沉寂,空氣仿佛在刹那間凝固,無形地壓在每個人心頭。她莫名産生一種被大型猛獸注視的壓迫感,條件反射地擡起頭,目光正好撞上坐在自己對面的銀發1st。薩菲羅斯正低着頭閉目養神,對此恍若未覺。
小狗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依舊滿眼期待地看着她。希森隻能硬着頭皮回答:“貓走丢了,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啊,抱歉。”小狗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那……你喜歡狗嗎?變形魔石還在我這裡,如果能讓你開心一些的話……”
那道無形的目光愈發銳利,近乎凝成實質,令她如坐針氈。薩菲羅斯不知何時擡起了頭,臉色平靜如常,倚在身側的銀白太刀在昏暗的車廂中泛着凜冽寒光。
……她立刻想起了那晚小狗被大貓撞飛時的慘狀。
盡管薩菲羅斯的為人和性格完全當得起英雄的名号,但不會有人膽大到敢當面冒犯他。直覺告訴她對方此刻不太愉快,雖然不清楚是出于什麼緣由,但為了兩人的生命安全着想,她連忙制止住少年躍躍欲試的手:“等等,不用了……我隻喜歡我的貓,也隻打算養它。”
那股無形的壓迫感似乎淡了許多,仿佛大型食肉動物松開銜在獵物脖頸上的利齒,給予對方片刻喘息的空間。薩菲羅斯移開目光,側頭望向窗外,銀白的發絲沿着臉側垂落,如同夜幕下傾瀉的月色。
像隻安靜的大型貓科動物。
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神羅英雄這麼像貓,特别是當那雙碧綠的豎瞳微微眯起的時候,幾乎與被吸引注意力的貓科動物無異。
銀發的特種兵忽然轉過頭,令她猝不及防地墜入那雙绮麗的眼瞳。薩菲羅斯神色一凝,似乎對她開口說了句什麼。
……是什麼呢?
在震耳欲聾的響聲和飛濺的碎片中,她回想起薩菲羅斯的嘴型,終于讀懂了那句話——
“低頭,希森。”
她看見銀白色的身影掠過火光,将自己的身影凝固在那雙寶石般的豎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