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世界？”他終于開口了。

風聲很大，希森一時間沒有聽清：“什麼？”

“告訴我你在哪個世界，我去找你。”傑内西斯漫不經心地回答，“别像現在這樣被人騙了七八年才反應過來。”

她愣了一下，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浮起的笑容：“這也是君臨女神的意志嗎？”

紅發的青年回過頭，霧青色的眼眸如同水底的孔雀石，平日裡慵懶倨傲的笑意消散不見，隻剩下近乎專注的平靜。她還是第一次在傑内西斯臉上見到這種神色，原本精緻秀美的五官展露出潛藏在深處的銳利鋒芒。

“啧。你的星球品味還挺特别，選了這麼個不帶腦子又沒長眼睛的救世主。”他說，“這是我的意志，一直都是。”

不等希森回答，傑内西斯擡手壓下她的頭，将她護在懷裡的同時控制巴哈姆特在空中翻滾躲開迎面飛來的巨石。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她的思緒，大地崩裂，天幕坍塌，數道紫色的光芒從裂縫中升起，最終彙聚成天空盡頭的銀發身影。

單翼的災厄手提長刀，如同移動的人行天災，輕易便将眼前的阻礙夷為平地。俊美的死神擡起頭，唇角彎起冰冷而愉悅的弧度。

“……薩菲羅斯！”

克勞德一躍而起，破壞劍和正宗相碰濺起點點星火。薩菲羅斯轉動手腕，漫不經心地揮刀将少年甩到一旁，碧綠的豎瞳裡流淌着惡意的笑。

“依舊是不堪一擊啊，克勞德。”低沉的音線如絲綢般平滑，甚至會讓人産生溫柔的錯覺，“你的憤怒是認真的嗎？”

更多熟悉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沖上前，但她沒有忘記愛麗絲的話，現在并不是戀戰的時機。

希森一把撈起差點報廢的貓型機器人，命令巴哈姆特往愛麗絲的方向調頭。古代種少女已經召喚出淡金色的的時空門，就在他們穿過黑菲拉的阻擋即将到達的一瞬間，銀白的光弧将整個世界一分為二，也導緻所有人在混沌的虛空中失散，紮克斯接住墜落的褐發少女，兩人一起跌入通往現實的裂縫。

人類的本能驟然拉響警報，那種被大型野獸鎖定的感覺再次出現。她回過頭，剛好對上那雙美麗而冰冷的碧綠豎瞳。銀發的災厄朝她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如同綻放的罂粟，豔麗而淬滿毒汁。

“跑得還挺快。”薩菲羅斯振掉刀刃上的血漬，低沉平滑的語調中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那就讓這場遊戲變得更有趣些吧。”

巴哈姆特側身避開又一道劍風，憤怒的巨龍發出陣陣哀嚎。傑内西斯輕笑一聲：“你前男友求複合的方式可真是别具一格。”

她緊緊抱住巨龍的脖子，勉強保持平衡：“别忘了你們以前可是好兄弟，說不定他是來找你複合的。”

“你倆都少說幾句吧！”凱特西大喊，“那家夥又要動手了！”

“難得我不說話他就不動手了嗎？”希森頭也沒回，“往左邊下降，我們用巴哈姆特做掩護直接跳下去。”

巨龍抖了抖翅膀，發出抗議的聲音，可惜沒有人在意。

“僅憑召喚獸擋不住薩菲羅斯的攻擊，”傑内西斯的語氣平淡得像是讨論今天的晚餐，“我留下來攔住他。”

“不行，我絕對不會——”

拒絕的話還未說完，巨龍的身形猛然一頓，臉側随即傳來溫熱黏膩的觸感，而後濃郁的鐵鏽味争先恐後地湧入鼻腔，刺激着每一寸神經。她條件反射地回過頭，下一秒卻陷在一片柔軟的漆黑當中。

“……别看，”傑内西斯擡手覆上她的雙眼，遮去所有視線。然而即便再冷靜的語氣也無法掩蓋氣息中的急促，片刻後他才再次開口，“不過是點皮外傷，死不了。”

召喚獸哀鳴着四分五裂，她被推進了耀眼的白色光芒中，離那些熟悉的身影越來越遠。狂風在耳邊呼嘯，吞沒掉所有已說出口或未說出口的話語。

“往前走，别回頭。”

……

現實世界的草地厚實柔軟，再加上風系魔法已經緩沖掉重力帶來的慣性，理論上來說她并不會感覺到疼痛才對。

四周一片寂靜，愛麗絲和紮克斯并不在這裡，大概掉到了其他地方。希森低下頭，分不清自己臉上滑落的究竟是鮮血還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