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一陣反胃：“你把這些人變成怪物，隻是為了讓他們看一段記憶？”

“屍體無法開口，所以我隻能尋找活人，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種偉大的犧牲。”寶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能為科學獻身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你不想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聯想到他身上的異常，希森已經猜到這個瘋子做了什麼——他給自己也注射了傑諾瓦細胞。

寶條沒有介意她的沉默，自顧自地往下說：“魔王帶來了世界末日，被選中的救世主回到過去，阻止災厄的到來——多麼俗套的故事啊，是不是？沒想到這種故事也會成為現實，星球把你送了回來，以為這樣就能改變未來。”

距離隕石落下還有十二小時。

災厄朝她微笑。

——她穿越到這個星球是有原因的，但是她記不起來了。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希森的頭開始隐隐作痛。如果寶條說的是真話，如果她的到來是為了阻止末日降臨，為什麼她的記憶會被封印在傑諾瓦的屍體中？

“所以呢？”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我會殺了你，然後毀掉傑諾瓦的屍體。”

“你認為那具屍體能夠摧毀一個星球？”寶條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不不不，那是神才能夠擁有的力量，那個死去的東西不過是件工具。”

“如果你指的是薩菲羅斯，”她冷笑道，“那麼很遺憾，他早在一周前就知道了全部真相，不會成為你想要的神。”

“啊，當然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很早就說過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寶條搖了搖頭，“你認為自己是在拯救他，試圖拯救神，多麼愚蠢而傲慢的想法。”

“我本來打算讓他自己探尋身世的真相，走上正确的道路，但是你出現了——星球送來的救世主，像蟲子一樣煩人，圍繞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但是在解開傑諾瓦屍體上的那段記憶後，我意識到你才是關鍵，你是命運的轉折點，薩菲羅斯成神的最後一步。”

“……這麼喜歡表演可以去劇院。”希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别對着我發瘋。”

“瞧瞧你，直到現在還不明白。”寶條不僅沒有感到冒犯，反而更加愉悅了，“用你那顆聰明的腦子好好想想，為什麼你會來到這個世界？”

她已經厭煩了寶條的問答遊戲：“不好意思，我趕着去拯救世界，你還有遺言就快點交代。”

“你覺得星球會在宇宙裡随便挑一個人過來做救世主嗎？還是你覺得你自己的情操高尚到能放棄自己的生活來救一個陌生的世界？”

“你現在還活着就證明我情操确實很高尚——”希森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猛然頓住了。

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寶條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騙她。所以到底還有什麼原因導緻她來到這裡？

她在穿越前看到了銀白的流星。

她在末日來臨之前也看到了銀白的流星。

那是同一顆流星，出現在同一個世界，她原本所在的那個世界。

寶條明明可以直接說出真相，但他十分享受這種看着對方陷入掙紮的樂趣：“人類的大腦具有自我保護的機制，會主動回避超出自身承受範圍的事情。你從來沒往這個方面想過，是不是？就和那個孩子一樣。”

天幕破碎，大地崩壞，整個世界哀嚎着化為一片廢墟。她在這個星球生活了八年，于是先入為主地認為她看見的末日是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誤以為這是星球給她的預言。

寶條歪了歪頭：“終于想起來了嗎，親愛的。為什麼不說話了？”

她在那些斷壁殘垣中看到了熟悉的标識和語言，不是神羅的标志，也不是米德加的通用語。星球的警示也不是預言，而是她被封印的記憶。

——她原來的星球被毀滅了，而她親眼目睹了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