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躺在床上時,仍然有些憂心。
他不知道陳黛想要幹什麼,會用什麼辦法把他的保送機會毀了,甚至憂心地刷新了好幾次買的車票,看看自己的票有沒有被退。
一直到超過了生物鐘,實在困得不行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的好,一夜無夢,起來時精神百倍。
蘇念定的車是中午11點的,本來并不用急,但因為昨天陳黛的話,蘇念生怕發生什麼變故,早早就坐車來到了車站。
等親眼見到取票機順利地吐出票後,他才略微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火車按照時間順利到站,蘇念過安檢時也沒有出什麼意外,順順利利地上了車,順順利利地一路到了s市。
走出火車站口,蘇念徹底松了口氣。
陳家雖然在夏城是頂級豪門之一,但他們的人脈卻沒有廣到能影響s市的s大,來了s市,就不用再擔心陳黛做什麼了。
蘇念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s大的校門早就關了。
他又用手機定了家離s大最近的酒店,打着車一路開了過去。
到了酒店後,坐了一天車的蘇念隻覺得渾身都提不起勁兒,快速地洗完澡後,就美美的沉入了夢鄉。
似乎是心情放松了許多,這一次蘇念夢到了許多好夢。
他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畫眉,站在枝頭開開心心地唱着婉轉動聽的歌謠。
夢到自己帶着餅幹,悄悄地溜進了一家大劇院,在那裡聽樂團演奏維瓦爾第《四季》。
蘇念很喜歡很喜歡《四季》。
在那段苦悶的學習生涯中,小提琴老師埃爾頓就經常會給他拉《四季》中的《春》。
歡快的樂聲像是帶着種子破土而出的生機,像是枝頭鳥雀歡快的啼鳴,像是遊樂園裡,小孩子們追逐打鬧的嬉戲,驅散了蘇念苦悶的痛苦,讓蘇念也忍不住沉浸其中,感受着勃勃的生機。
他聽得興起,吱吱呀呀地給他們唱伴奏,餅幹則是團在他身邊,眯着眼睛打盹。
等春夏秋冬四曲都奏完了,他就給樂團留下一朵枝頭最漂亮的花當作門票錢,帶着餅幹重新落回了樹梢上,繼續歡快地演唱。
沒有煩惱,也不會有外人打擾,因為餅幹很厲害,爪子很鋒利,可以把壞人都趕走。
當然,有時人太多時,他也會叼來石子與樹杈,狠狠地砸在壞人的身上,幫助他的餅幹打壞人。
這場夢很長,長到他像是在夢裡過完了畫眉鳥短短的一生,再醒來時,仍有些恍惚。
夢境中最後停留的畫面,是他縮着腳腳,将頭靠在了餅幹的肚皮上,溫暖的熱度透過皮毛傳遞到他的身上。
他們的周圍站着許多他臆想出來的熟悉面孔,他們走上來,溫柔地撫摸他的頭,誇他唱得很好聽,在他的身下放上漂亮的花朵。
蘇念的鼻頭慢慢的泛起了一股酸澀感。
像是早就生鏽的水龍頭發出澀澀的金屬摩擦的“吱吱”響,轉到一定程度後,透明的液體就從裡面湧了出來,将雪白的織物一點一點打濕。
一直到手機上的鬧鐘震動着發出聲音,蘇念才壓下了那股澀澀酸脹感。
他吸了吸鼻涕,将鬧鐘關掉,拿着洗漱用品進了衛生間。
再出來時,他的眼眶已經不紅了。
他重新戴上口罩,将床鋪收拾好,拉着行李箱退了房,往s大走去。
s大内早已開學,門口時不時就有學生踩着單車出去玩,而在大門旁邊,被支起了一個紅色的小棚子,裡面坐着幾位穿着紅色學生會馬甲的學長學姐,旁邊還挂着個紅幅,寫着“s大熱烈歡迎新同學!”
蘇念有些緊張,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口罩,從書包裡拿出了錄取通知書跟身份證,拉着行李箱走了過去。
坐在小棚子裡的幾名學長學姐正在閑聊,他們正好說到最近校内的某項比賽,說得正起勁,沒有注意到行李箱拖行時的轱辘聲,直到蘇念走近了才發現有人來了。
坐在最前頭的兩名學長學姐連忙朝來人的方向看去,這一看卻一下子愣住了。
面前的少年戴着一個黑色的口罩,隻露出一雙圓潤漂亮的眉眼,看向他們時,有些緊張地眨了眨。
s市三月的天氣依舊很冷,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面包服,看起來卻一點都不臃腫,反而襯得少年膚白勝雪,瞧着便是令人忍不住心化的可愛漂亮。
兩名學長學姐一時忘了說歡迎,直到少年走近了,帶着些許不好意思的軟甜嗓音問道:“你好,請問保送生是要先在這裡登記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