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稀少的,有貴重的,也有像蘇念這種送吃的的。
但不論送的是什麼,蘇念都從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除了面無表情以外的其他表情。
他也曾鼓起勇氣問他喜歡什麼?下次他會攢錢送給他的。
那會兒的蘇念被蘇父蘇母限制了零花錢,怕他有閑錢會跟纨绔們鬼混,每個月隻給他打兩萬塊。
蘇念說那句話時,是抱着拿辛苦攢到現在的零花錢,給顧大少爺買個開心的決心的。
但顧清恒卻眼睛都沒擡,說:“你送的,我都喜歡。”
這是句十分模棱兩可的話,但卻讓蘇念十分開心。
甚至以為顧清恒跟他一樣喜歡吃甜甜的點心,一直到後面長大了,才反應過來。
那句話,多半就是哄他開心的。
也隻有他才會傻乎乎的以為顧清恒跟他一樣貪吃。
畢竟誰像他從小就被蘇父蘇母管着,連最愛吃的蛋糕甜點奶茶都不讓吃一口呢?
不過蘇念後面還是知道了。
是他無意間看到顧清恒的衣帽間裡有很多款式多樣的藍色袖扣,才突然發現的。
他看着那一排排漂亮的袖扣,心裡想,難怪顧清恒不告訴他,這麼貴重的東西,當時的他确實拿不出錢送給他。
但他現在已經長大了,存了很多的零花錢,為顧清恒的18歲生日宴定制一枚藍寶石袖扣還是可以的。
蘇念走進那家珠寶定制店,從服務員手裡接過那枚錦盒,小心地打開。
錦盒裡面鋪着黑絲絨布料,上面兩枚藍寶石袖扣藍得深邃通透,在燈光下如同神秘幽深的洞湖。
這兩枚袖扣雖然小,但卻幾乎花光了蘇念存下來的所有零花錢。
他又對着光看了看,覺得十分滿意,讓服務員包好,小心提着出了門。
現在時間還早,蘇念不想回去聽蘇珏練琴,便打算坐公交去夏城的圖書館。
他跟着導航,正要步行到最近的公交站點,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擋住了他的路。
他擡頭看去,意外的發現居然是白母。
她比起蘇念前段時間看到的樣子要憔悴了許多,看到蘇念後,白母的眼淚頓時掉了下來。
“念念啊!”白母突然嚎了一嗓子,随即跪倒在地,緊緊地抱住了蘇念的大腿,“念念啊,我知道我們家苦,珏兒是蘇家的豪門少爺,不該吃這些苦的。但是,但是珏兒是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的,你們蘇家,你們蘇家不能這樣啊!”
白母的聲音很大,再加上說的話,做的動作,頓時引起了不少路人的駐足關注。
甚至有人已經拿起了手機,準備拍下來了。
蘇念離得近,更是被嚎得一懵,他反應過來時,看到附近人的動作,脊背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扶起白母。
“您,您先起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白母打斷了,她死死地抱住蘇念的大腿不放,眼淚鼻涕都糊在了上面,說道:“念念,我們當時不認你是我們的錯,但你後面不是被蘇家接走了嗎?這說明蘇家還是要你的啊!蘇家比我們好太多了,所以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我們,原諒我們當時的錯?”
這句話一出,很容易将讓人想起最近夏城很火的豪門狗血八卦,蘇家真假少爺上面。
所以說,現在這是,假少爺的父母不認他,所以他被蘇家帶回收養後,又去報複親生父母了嗎?
而且聽白母所說,好像還順帶報複了真少爺?
頓時,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對着蘇念跟白母指指點點。
那些聲音不大,目光也都被劉海遮住了,但卻仍然令人不好受。
哪怕聽不清,也看不到,可就是會在心底留下難以磨滅的種子。
蘇念呼吸急促,他不明白為什麼白母要在人來人往的街道裡,抱着他說這樣的話。
口罩将空氣阻隔,在劇烈的喘息中,将熱氣全部返回,蘇念有一瞬間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就像被一條看不見的繩子勒住了脖子一樣。
他下意識抽出了小桃木牌,用力地攥緊,好一會兒,才覺得自己能呼吸了。
他低下頭,白母還在殷切地看着他,眼淚跟鼻涕流得滿臉都是。
可惜這份真切的情感與眼淚,都不是為了他這個親生兒子流的。
蘇念移開了視線,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位女士,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們,也沒有恨過你們,你們不必求我原諒你們。我也傷害不了蘇珏,爸媽都很喜歡他,給他請了最好的家教老師,住最好的房間,我害不了他,也沒能力害他。”
他是聲音永遠都是清脆而溫軟的,雖然被口罩隔着,多了幾分含糊,但仍舊很好聽。
他的話音落下,周圍的人群安靜了幾秒,就連白母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