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二君根本不知道裕太會借他漫畫書看!那……
水原又歎了口氣,他抓了抓自己的卷發,“之前裕太有找我抱怨過你們的事,那時我多嘴說了些建議。本來我以為他會和你們說一些,但現在看來……也許提也沒提過,所以我覺得也有必要和你說一下。”
不二低低“嗯”了一聲。他的确……隻知道裕太和水原往來密切,就連姐姐……似乎也不知道。裕太很維護他的“秘密”,一點也不像以前的他。
水原見不二默認了他的猜測,便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遊戲上,輕描淡寫道:“我當時對裕太說如果那麼介意,那轉校就好了。”
“……為什麼水原君會覺得有必要對我說這些?”不二湛藍的眼注視着水原,臉上是罕有的嚴肅,有種尋師問罪的架勢。且不論轉校問題,裕太将他與水原之間的談話視作是秘密,而水原卻……他可以不去介意裕太對他的隐瞞,但他無法不管看起來是“背叛”了裕太的水原。
水原留心到不二語氣的改變,分神睨向不二一眼,“那是因為啊……”在其眼瞳中捕捉道一閃而過的憤慨,水原的心頭除了生出“原來這個人也會生氣啊。”的詫異與新奇,還納悶着他這是在生氣什麼?這般想着,手上的動作懈怠下來,遊戲屏幕中的他所操控的人轉眼被砍翻在地。
不管如何,還是乖乖招了再說。他接着自己未完的話:“那是因為我認為沒有特别隐瞞的必要,轉校的事真付諸行動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耳機内傳來據點被侵占的音效。
他将遊戲抛之不管,嘗試把自己内心所想毫無保留地、慢條斯理地叙說出來,“我會對裕太這樣說是因為和他聯機時遊戲的攻略效率會變差,我看着也不舒服。而我現在告訴你是因為……”他轉頭正視着不二,“你的網球很有趣,我喜歡;人也很好玩,我喜歡。而你……”他頓了頓,是在思考措辭,暗暗告誡自己不能習慣性地帶着挑釁,“似乎很愛護你弟弟。如果忽然知道你弟弟決意離開你,也就是轉校,可能會影響你的狀态,由此看不到那麼有趣的網球,那我會很郁悶的。如果你因為裕太轉校一事而遷怒我,雖然是合情,但恕我不願接受。這隻是合情,并不合理,做出判斷的實際是裕太。遷怒于我隻是……也于事無補,我不想承擔這種無謂的怒火。”他說完這席話聽見了耳機播放的己方武将敗走語音。
他瞟了眼遊戲内的小地圖,略略皺眉,又轉回視線,“這樣做也算fifty fifty,很公平。”話落,他聽見不二輕輕的歎氣聲,而後是沉默,沒有回音,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挽回遊戲内的頹勢上。
不二盯着水原,聽着他的話,眼中幾番映着複雜的意味。他注視着水原澄澈的褐色眼瞳,與其語氣與話語所體現的禮貌平和完全不同,瞳中有絲毫不掩的侵略性,如同觀察着獵物的獵手般。如若不是在談裕太的事,他都要被水原身上體現出的矛盾與攻擊性奪去了眼球。
不過,其所言不假,即便與他的眼神如此割裂,不二直覺其無半分違心的成分在。甚至由于後面太過準确的話語與那侵略性的眼神,讓他有幾分戰栗與無力——水原察覺出他潛藏的怒意,将之歸類到“遷怒”,并點出這種朝向他人的怒意是無用的宣洩。
他歎了口氣,真是難堪啊……非但讓他人卷入他們兄弟間的矛盾,還讓那個“他人”承擔了一部分他無處發洩的惶恐。可他……不二眼神茫茫,落在攤在膝間的書本上,卻并不聚焦于此,輕喃溜出嘴邊,“可該怎麼做……”他不願意眼睜睜看着裕太與他漸行漸遠。他不知該如何挽回,是他的原因,裕太才會變成那樣,他又怎麼能再刺激他呢?他隻能看着裕太越走越遠,與他内心所願相悖。
這隻是他無意識的一句話,是長久以來壓在心中的巨石被人窺見後一瞬的疲憊與倉皇所緻,并非求助于他人,他慣來不喜向他人求助。
“又不是你的問題,你自責什麼?”
水原感到不二訝異的視線掃來,擡頭瞥去,臉上波瀾不驚,“嘛,我耳朵很靈的。”他定定看着不二一會兒,像是确認了什麼後移開眼,“雖然想說你去和裕太談談話又不會死,但裕太好像會死……嘛,叛逆期問題少年是這樣的。”公認的有溝通問題的少年如是說,“總之,如果和裕太溝通有問題的話可以找我商量,雖然很麻煩……果然還是一定要找我商量吧,雖然很麻煩。”
“……水原君你究竟想不想讓我找你商量?”就算是不二,也很難對反複強調着言語矛盾的行為視若無睹。
“不想。”
真是坦率啊喂!
“但已經趟渾水了,也沒辦法。不二君你太乖了,不這麼說感覺還是會悶着。”水原揚揚頭,眼中帶起挑釁之意,“還是說不允許我抱怨?”
“哈……那水原君就請自便了。”不二瞧着水原,心裡倒是輕松不少,内心雖然難以改觀,但被他人這樣寬慰還是舒服了些許。不過……他瞄了眼混亂不堪的枕頭大戰,不着痕迹地往裡挪了挪位子。
沒過多久,水原便被飛來枕頭擊中了臉。他迅速扒下枕頭,并看向屏幕。啊……沒救了,得重開。在那之前……他抄起枕頭一把扔向米村,隻不過……
米村彎下腰躲過,而他身後的門此時被拉開,門外站着的是手冢與田中。
“手冢君?呀,這是誤傷,是米——”又被一個枕頭糊臉。
枕頭大戰第二輪,是将網球部全員卷入進來的究極大混戰。此時,堂堂開幕!
值得一提的是水原在這次大戰中被不二命中的次數是别人的1.3倍。當然,這個數值是乾告訴他的,他本人隻是覺得被不二針對了,盡管對于針對的理由他一頭霧水。這個理由,直至初三關東大會時的某日訓練,他才從不二答非所問的回答得知——“裕太可是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