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後,郗眠方走出石室。
此處不是他們進來的門,而是自石室另一端的門出去,卻又是一間石室,看布局像書房。
齊泫正負手站在桌前聽柳淞說着什麼,聽到身後的動靜,他擡手示意,柳淞立刻停止,随後告退。
他走過來,雙手撫上郗眠的臉,用近乎哄人的語氣道:“這兒空氣不好,我們先回去,明日再來,可好?”
郗眠搖頭。
齊泫的笑收了些,那張妖孽的臉顯得涼薄:“明日再來,你太在意他孤會不開心。”
郗眠擡頭,他的眼睛睜大時偏圓,加上醉意未全消散,少了平日的叛逆,多出幾分乖巧來。
“能不能把我兄長送回去,我不喜歡這裡,很壓抑,況我母親因我兄長之事卧病在床,若是看到兄長還活着,我母親也能早日康複。”
齊泫沒有應,隻是皺着眉。
“可以嗎?齊泫。”
“眠眠,他還未醒,何不等他醒來再做定奪,況武安侯府哪有我太子府安全,這裡是孤精心打造之地,不會有人發現郗遠還活着,若是回去,難免出差池。”
郗眠卻态度堅決:“不,我一刻也不想等,我現在就要讓父母親知道兄長還活着。”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看那樣子深更半夜打算回武安侯府去。
才走出幾步,腰間橫過來一隻手,下一刻撞進一個懷抱中。
齊泫哪裡願意讓他走,于是道:“好,你别急,孤這便派人将郗遠秘密送回去,你今夜就待在太子府,明日孤許你回去看他,如此可好?”
郗眠在他懷中轉過身去,抱住齊泫:“謝謝你。”
這句話是真心的。
齊泫看着懷裡的人,内心一陣觸動,他突然覺得對郗眠好,得到郗眠的認可是一件比吃了蜜還甜的事情。
隻是這般,整個胸腔便像鼓滿氣泡般咕噜咕噜往外冒,若是郗眠真的喜歡上他……齊泫不敢想那會是怎樣的欣喜若狂。
光是想一下他便抑制不住内心的跳動。
下一刻,他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你也對顧之延這般過?”
憑什麼顧之延得到過郗眠那麼多年的喜歡,嫉妒得他内心焦躁想發瘋。
郗眠有點懵:“嗯?”
他不明白齊泫又怎麼了,若是平時,他必不理會,甚至會轉頭便走。
此刻,他仰起頭輕輕吻了齊泫的唇,一觸而分。
齊泫似乎完全呆住了,這是第一次,郗眠在完全清醒且沒有被強迫的情況下主動吻他。
“沒有,我隻對你這般過。”
郗眠的聲音将他雕像般的身體喚回。齊泫猛的伸手将人抱進懷裡。
他轉頭安排柳淞送郗遠回去,自己則帶着郗眠回寝殿。
柳淞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家主子很有做沉迷美色的昏君的潛質。
齊泫吩咐了人去備醒酒湯,回來時見郗眠又拿着那壺酒。
他無奈的笑:“還想喝?”
郗眠方才在發呆,被這麼一問忙回過神來,壓下内心的糾結與焦躁:“想喝。”
這次齊泫不再拘着他,兩人分吃了一壺酒。
飲盡櫻唇玉齒間最後一滴酒液,齊泫蹭着郗眠的鼻子問他:“難受嗎?”
郗眠點頭。
齊泫笑着咬了他的鼻尖一口,“難受還不知節制,喝這麼多。”
那壺酒郗眠隻喝了小部分,怕他半夜頭疼,剩下大半都入了齊泫的口。
雖是如此,郗眠也沒了力氣。明明有酒杯,齊泫偏不好好喝,總搶郗眠嘴裡的。
酒壺空了,郗眠的衣服也盡數散了。
見郗眠消停了他方派人去端備好的醒酒湯,卻是連喊了好幾聲無人回應,他雖屏退了宮人,但有值夜的太監,為何不應。
齊泫一面去哄在床榻上哼哼的郗眠,一面想明日如何将這幾個奴才拖出去亂刀砍死。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從來沒有哪個下人敢未加禀報直接推門入他寝室。
他的怒氣達到頂峰,抽出房中懸挂的劍走出去。
“狗奴才!好沒眼色。”
且讓他先将人殺了,明日郗眠醒之前收拾妥當便無大礙。
隻是才走了幾步便頭重腳輕起來,恍恍惚惚,眼前重影疊疊,劍立于地上方勉強穩住身體。
幾乎一瞬他便察覺有問題,他緊緊盯着門口,頭也不回的喊郗眠:“眠眠,躲起來!”
從小至大他遇到過的行刺太多了,處理起來都已經得心應手,但還是需要郗眠藏好,郗眠未曾遇到過這樣的事,難免會被吓到甚至受傷。
一個身形不大的人自黑暗中走出來,看清他臉的那一刻,齊泫冷笑一聲:“是你,孤留你一命,你到自己找上門了。”
當初他派人去查了,得知此人不過的城南街角一個老郎中之子,郗眠曾有恩于此人,那日武安侯夫人生日,此人上門道謝,他便沒多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