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用鼻子用臉蹭郗眠胸前的衣服,“明明同孤一起洗的澡,為何你這般香?”
郗眠一言不發的将他的臉推開,低着頭整理衣服。
他想起身,卻被齊泫掐着腰強硬的按在他腿上:“孤好累,再讓孤抱會。”
這時,門外響起聲音:“殿下,屬下有事要奏。”
齊泫方不情願的放開郗眠。
求見的人是柳淞,他進門先看了郗眠一眼,才低頭行禮道:“殿下,此事事關重大。”
齊泫眉頭一蹙,率先走了出去,柳淞緊跟其後。
郗眠整理衣服的動作一頓。
齊泫行事向來張揚,雖不會刻意在他面前展露,但也幾乎不避諱他。
有時候處理折子書信也要将他拘在懷裡,或是自己在一旁閉目養神讓他替讀。
今日的行為太過詭異了些,想到其中可能難免焦躁。
郗眠等了許久也不見齊泫回來,再也坐不住,親自尋了去。
卻見書房内柳淞正跪着地上,茶杯碎了一地。
齊泫的臉色很難看,擡眼見到門口的郗眠才收斂了些。
郗眠站在門口,陽光從側面落在他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他看着齊泫的眼睛:“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齊泫眼神有一瞬間的閃躲,盡管迅速恢複正常,還是被郗眠捕捉到了。
他走到郗眠身邊,“是老五那邊,暗地裡壞了我一樁事。眠眠不用擔心,我的這些兄弟手伸得再長,我也能一一将其砍斷了去。”
郗眠卻皺眉打斷他的話:“是不是我家裡出事了,若隻是五皇子,你又何故刻意避開我?”
“齊泫!你看着我說!”
許是他的态度太過強硬,齊泫不再堅持,朝柳淞點了下頭。
柳淞将紙條遞給郗眠。
齊泫見郗眠面色越來越難看,竟露出一些搖搖欲墜的脆弱來。
忙道:“眠眠,如今并未找到屍體。你放心,是死是活,孤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良久,郗眠轉身欲走,齊泫攔住他:“眠眠,你……”
“我要回家,你讓開。”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平靜到似有氣無力般。
齊泫頓了下,道:“好,孤陪你。”
郗眠終于看向他,那雙眼睛裡像深潭湖水,幽深無波瀾。
他一字一頓道:“我自己回去,一個人。”
說完毫不退讓的與齊泫對視。
齊泫伸手,似乎想來碰一碰他,卻停在他的臉側又收了回去。他點了頭。
武安侯府裡郗父和郗母已經收到了消息,郗母哭暈了過去。
郗眠不明白他明明給郗遠做了很多預防,待在齊泫身邊這段時間,隻要得到什麼不對勁的消息都往郗遠那邊送,可郗遠還是沒了。
一句下落不明斷送了他所有的反抗。
如果前世結局不可抗,郗眠看向年邁的父母——他的計劃得提前了。
他日日守在郗母床前親侍湯藥,直至郗母漸漸清醒過來。
郗眠挑了個日子鄭重與郗父郗母商議:“父親母親,如今朝堂風雲變幻,大哥的死并非意外,我如今隻希望父母母親平安至老,當今陛下猜忌我郗家,父親又何必再為朝廷嘔心瀝血,不如就此辭官歸隐,一來寬慰聖上的心,二來我們一家人回老家去,安穩過一生。”
“我已經提前在秋水置辦了田地莊宅,随時可以離開京城。”
郗母滿是病容的臉上閃過期待,郗父卻很是猶豫。
郗眠也知一時是勸不下來了,如今提起隻是先給父母心裡打個預防針,若是能讓郗父郗母提前離開京城更好,若是不能……
想到這個可能,郗眠又說道:“父親母親,兒還有一事相求。”
“若有朝一日,兒不慎出了意外,還請父親母親務必保存好兒的屍體,帶回秋水縣安葬。”
他話剛說完就被郗父一巴掌拍在腦門上,直拍得他腦子嗡嗡作響,可見郗父用了多大的勁。
“你在胡說,我早點打死你為妙!”
郗母也哭将起來,眼淚怎麼都止不住:“我們已經失去了你大哥,若是再沒了你,你讓我和你爹怎麼活啊。”
郗眠忙安慰道:“我隻是說笑而已。”
“大哥不在了,但他是為國捐軀,這是大哥一生的信仰,父親母親,你們還有我,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好好活着,這比什麼都重要。”
那一夜在郗母的哭聲與郗父的歎息聲中過去。
雖是如此,郗父卻也未曾提起辭官還鄉之事。
郗眠明白官場對父親的重要性就如同戰場對大哥的重要性,他并不着急。
那夜那般說隻是給郗父郗母提個醒,好讓将來事情發生時兩位老人心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