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顧之延打暈了他,又強行将他帶上馬車,此時他已經到了邊關見到大哥,又怎會被山匪擄來這地方。
身上所有鋒利的東西都被收走,郗眠沒一會便洩氣的靠在石壁上。
上一世他并未聽到過什麼山匪,不過顧之延确實離京了一段時間,當時郗眠纏他纏得那麼緊,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莫非便是這次?
時間對不上,但自從重生後,因為一些微小的改變,很多事情發生的時間和上一世已經有了很大差别。
郗眠看向靠在那裡閉目養神的顧之延。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着急,仿佛進的不是土匪窩,隻是在自家後院小憩片刻。
顧之延是此間的主角,氣運加身,就算窮途末路,極端險境,他也能化險為夷。
而郗眠,隻是一個惡毒炮灰,主角的墊腳石。
郗眠沿着牆壁慢慢往顧之延挪動,兩人的距離很遠,一方面是郗眠因心理原因有意拉開距離,另一方面是顧之延有意避開。
顧之延很聰明,他自然能看出郗眠對他的不喜,甚至是憎惡。
雖然覺得是因為那次輕薄之舉,他心中确實愧疚,才會做出一系列彌補之舉,包括向郗眠道歉,包括帶他回京。
可他向來是個性子冷的,發覺郗眠的态度後,被輕微攪亂的水面會迅速變回平靜之态。
“主人。”
一道虛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是郗眠夢中那道聲音。
“你是誰?”
那道聲音卻不回答郗眠的話,自顧自說道:“時間有限,主角攻有解開繩索的工具,也知道離開此處的路線,主人需抓牢他。”
“主人,切記,勿忘初心!”說完聲音便消失了,無論郗眠怎麼在心底呼喊都沒有反應。
就是這道聲音告訴了他話本的事,他的重生也與其脫不開關系,好不容易有機會詢問,卻這樣與真相失之交臂。
郗眠沉郁了好一會,才又打起精神,他眼睛轉了轉,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來。
他磨磨蹭蹭終于到了顧之延身邊,卻不說話。顧之延自是看到,他隻看了郗眠一眼,便垂下清冷的眸子。
過了好一會,顧之延先敗下陣來。
他歎了口氣:“莫怕,我們會安全離開此地。”
郗眠一聽,這人果真有底。
該怎麼套出顧之延的底牌來?
他擡頭看了顧之延一眼,又委屈的低下頭去。
“之延哥,我……我并不是要躲着你,我隻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那日我太害怕了,卻傷了你,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那時的不堪。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歡我,不喜歡我纏着你,不喜歡我時時找你。我一直在自欺欺人,那天因為我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我不敢想若是你更讨厭我,我該怎麼辦……”
少年勾着腦袋訴說心裡想法,語氣中偶爾伴着一兩聲泣音。
從顧之延的視角隻能看到他毛毛躁躁的發頂。
他靜靜看着他抽泣,纖長的睫毛在眼睑處打下一片陰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片刻後,顧之延曲起靠近郗眠一側的腿,又理了理衣擺将其蓋住。
做完這些,他才将手放在少年腦袋上,輕輕撫摸幾下,又輕柔的擡起對方下巴。
牢房的光線并不好,他還是清晰的看到了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睫毛也被暈濕成一簇一簇的,因哭過,鼻頭有點紅。
顧之延視線落在那張因驚訝而微張的嘴唇上,他知道裡面是怎樣柔軟甘甜之物。
他擡手,一點一點擦去上年臉上的淚珠。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多變,剛才還對自己避之不及,現在又立刻挨了過來。說詞似有理據,卻又牽強。
竟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他。
“别哭了,沒有不喜歡你。”
心中因為少年冷淡态度而被壓下去的希冀以勢不可擋的姿态重新湧上來。
或許他該用另一種方法擦掉這些眼淚,夢裡那樣,便能看到最真實的,無力承受的他。
不行,會吓到他的。
顧之延的行為确實驚到了郗眠,在他看來,顧之延與他應該是兩相厭惡才對,近來顧之延總做出一些奇怪的行為,郗眠不解也懶得探究,卻也不認為顧之延會喜歡上自己。
這個僞君子隻怕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下一瞬,綁住他的繩子松落。
這些東西果真困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