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丹國中。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

植松夏佑和往常一樣收拾好書包，确認值班表上的同學們都沒有請假後，将自己的課桌椅擺放好，和同學說說笑笑着去往社團。

他從社團活動室的櫃子裡拿出寄放的小提琴，無意間聽見社員們在讨論着什麼。

“上次我去南洋大學找前輩的時候路過社團活動室聽到了很特别的歌聲，雖然隻錄了一段……給你聽聽看。”

“偷偷錄音不太好吧……唔……诶？是鋼琴聲，這個間奏……是月半小夜曲吧？好特别的聲音，這是人唱的嗎？”

“聽起來很像機器人吧？但仔細聽又感覺是人聲……”

“是人嗎？……植松同學！”

植松夏佑擡起頭：“怎麼了？”

社員向他招招手：“植松同學來聽聽看，感覺這個聲音像人還是像機器？”

“聲音？”植松夏佑好奇地接過耳機，垂眸安靜聽了一會兒，“……如果問我的話，我覺得是人聲。”

“诶？為什麼？明明聽起來跟機器人差不多。”

“唔……”植松夏佑摘下耳機還給對方，思索着回答道，“因為……她的歌聲裡面有感情。”

那種掩藏在海面之下的巨大冰山一樣的感情不是簡單地調試機器就能做到的。

“這樣一說，的确……”社員摸着下巴說道。

植松夏佑起了些好奇心：“很特别的歌聲，是誰唱的？”

“我也不清楚啦……應該是南洋大學的學生吧？當時我敲門進去的時候聲音就停下來了，打開門裡面也沒有人……”

“……怎麼聽起來跟鬼故事似的？”

————

結束了社團活動後，植松夏佑走在回家的路上，再一次路過五町目的樂器店門口。

目光穿過玻璃門落在看過無數次的鐘表上，他的腳步不由慢了幾分。

距離工藤歌未失蹤已經過去兩年了，他仍然會時不時想起兩年前那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傍晚。

“那是……植松同學嗎？”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植松夏佑回過頭，微微一愣：“……工藤同學、毛利同學，下午好。”

現在倒是不用糾結喊「工藤同學」會有兩個人回應了。

升上國中以後，小學的同學們要麼分散去了其他城市，要麼在帝丹國中分了班，各自都有了新的圈子，隻有偶爾遇見時打聲招呼。

植松夏佑有心留意工藤歌未的消息，但某次上門拜訪時被工藤夫婦勸了回去，表示歌未失蹤并不是他的錯，他們拜托了人繼續尋找歌未，請他不要到處打聽以免幹擾進度或者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植松同學剛結束社團活動嗎？”毛利蘭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我們也正要回家呢。”

植松夏佑點頭：“最近有音樂廳的表演，家裡比較重視，回家還要繼續練習。”

有家裡的背景和羽賀響輔的名頭在，自小學習小提琴的他水平不差，媒體又喜歡炒作些天才少年一類的新聞，他現在算是小有名氣。

“植松同學看起來真的很喜歡小提琴呢。”毛利蘭笑着說道。

“啊……其實一開始被逼着學琴的時候我還很反感。”植松夏佑撓了撓後腦勺，不自覺地和兩人走在了一起，“不過後來覺得音樂其實很有魅力，而且……”

而且正當他内心不滿卻依然按照父母的要求在休息時間到音樂教室練習小提琴的時候，他碰到了同樣在教室裡練習鋼琴的工藤歌未。

她那時候在線圈本上寫了什麼來着……「能一直堅持某件事，植松同學很厲害呢」。

不會說話的歌未同學雖然也會笑，但他總是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疏離，這是對方少有的直接誇獎。

“我倒是覺得當做興趣還不錯，要是不停地練習，我也會反感的吧。”工藤新一聳肩。

“但新一每天都樂此不疲地看小說，跟着一起推理，”毛利蘭歪了歪腦袋，“能一直堅持某件事，就已經很厲害了。”

聽到這句話，植松夏佑愣神片刻：“……嗯，的确是這樣呢。”

幾人邊走邊聊天，一個不注意就走過了頭。

毛利蘭擡頭看向眼前的二層别墅：“唔……好久沒來新一家了，就趁着今天還早，稍微幫忙打掃一下吧。”

“雖然老爸老媽不在，但他們有請家政來打掃，不用你來啦。”工藤新一露出半月眼。

從歌未失蹤以後，工藤夫婦不時會消失幾天，據說是去跟進案子的進度，有時候還要拜托國外的朋友幫忙留意，為了防止發生類似的事件，每天都要和他通電話報平安。

……聽起來有些繁瑣，可他能理解父母的擔憂。

“啊……好像走過頭了，抱歉，我家在那個方向，”植松夏佑回過神，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來時的方向，小聲地問道，“那個……我可以問一下，歌未同學……”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同時沉默下來。

“還在找。”工藤新一表情沒什麼變化，眼神卻認真了一些，“園子那邊也在一起找。”

“……抱歉。”植松夏佑再次道歉。

毛利蘭眼中染上幾分憂慮，卻依然笑着說道：“植松同學不用道歉，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嘛，我爸爸說了，這時候沒有消息說不定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歌未遇害，他們就願意相信她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