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面交代下來的任務,接下來我會處理。”萩原研二整理着措辭,罕見地感覺自己在異性面前居然有些詞窮,“這次多謝了,焰小姐。”
霜月:“……”
不好意思,聽見對方叫她吼姆啦,她有點出戲……她當時為什麼要借曉美焰的名字……
不過這幾個人的殺意幾乎成為實質,恐怕沒那麼容易放棄,一旦萩原研二的底線讓他把人放生,後面絕對會再遇到同樣的情況,朗姆也不會放過他。
那明明是萩原研二的選擇,她不想多管閑事,可那團沉郁的負面情緒中摻雜着的擔憂時不時浮現在腦海裡,讓她抿了抿唇。
霜月蹲下身,随手擺弄了一下這幾個人,從他們身上搜出幾枚彈匣和刀子收好,又從三木賢身上搜出一排身份證件夾着什麼東西丢給萩原研二,轉身回到天台邊緣:“算我還你的。”
在組織裡能碰到幾個正常人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那邊危險……喂!焰小姐!”
萩原研二還沒說完,就看到霜月張開手臂一躍而下,連忙跑到欄杆邊向下看去。
隻見少女已經扒拉着窗沿利索地落在廢棄大樓前的空地上,悠悠走向城市的方向。
而他手中原先屬于三木賢的身份證件中夾着一條淡青色的手帕。
那是在橋山村時,他用來包裹石灰和水的手帕,此刻已經被洗得幹幹淨淨。
手帕的右下角繡着的兩個字母在夜色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晰,指尖傳來的觸感卻勾勒出了它們的形狀——「HK」。
萩原研二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大學時,他的手帕不小心被風吹走找不到了,姐姐就送了他和松田陣平一人一條手帕當做畢業禮物,角落各自繡了他們的名字縮寫。
HK,Hagiwara Kenji,也就是萩原研二,H中間的那一橫非常清楚。
而三木賢的縮寫是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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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帥一時爽。
河岸邊,霜月倚靠在橋洞邊用力眨着眼睛,隻感覺頭暈乎乎的,耳鳴越來越厲害,眼前的場景也逐漸變成了花花綠綠的色塊。
差點忘了,膠囊隻能滿足她日常生活所需,太過劇烈的運動會讓她陷入低血糖狀态——就和在工藤家時一樣,隻不過那時候有人給她一直在身邊備着糖果和小餅幹,進入組織以後還有宮野明美時不時投喂點小飲料,這次卻隻有她一個人。
身上倒是還有德普給的膠囊,她摸不準這膠囊多吃一顆會有什麼效果,但又不敢輕易用魔法修複身體。
附近的食物……最近的店鋪距離這裡大概有一公裡左右,來不及過去了。
河水幹不幹淨另說,裡面的糖分含量太低了。
牆壁啃不動,泥土不能消化,地上的青草倒是有點用,也是沒有毒的品種,就是不知道她現在這個身體能不能咽下去……
來不及了,就你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态,她能清晰感覺到身體的眩暈和虛弱,能感受到眼前的色塊是什麼,能感覺到周圍是否有危險,思維卻仿佛在另一個維度,隻要她願意,就仍然可以思考,也能完成對身體的操縱,隻是得不到準确的反饋,從外人看來或許像是人機一樣做出僵硬的動作。
但隻要她在失去感覺前記住周圍的環境,就能營造出毫無異常的錯覺,就像那時在禁閉室裡,她完全可以憑借失去感官前的印象做出動作,不過現在還沒有必要讓組織發現這一點。
霜月簡單思索了一下,覺得還是補充一下血糖,至少不能影響她回安全屋。
于是她蹲下身一把拔起野草往嘴裡塞。
“沒事吧?喂!振作一點!”
耳畔傳來悶悶的重疊聲音,霜月感覺自己攥着葉片的手被抓住了。
沒有惡意,隻有一片冷靜,其中夾雜着一點點擔憂。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分辨出眼前是一團黑色的海藻,耳畔的聲音稍微清晰了一點。
這個聲音是……藥師兜?庫丘林?
……這是名柯劇場,那就是松田陣平了。
霜月松開手裡的雜草,若無其事地出聲:“松田警官?”
雖然吃雜草這種事沒什麼好丢人的,她逃離幸家時也幹過,但沒人看見和被人看見完全是兩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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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最近被春筍般的爆炸案弄得有些頭疼,尤其是在萩原研二失蹤後,他的小隊基本成了主力,好不容易逮着半天休假猛猛補覺,心裡又放不下案子和幼馴染,隻能起來到河邊散散心。
他叼着煙深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一團煙霧。
直到他看見橋洞邊一閃而過的棕色格子裙擺。
走過橋洞裡的可能隻是路人而已,隻不過他前幾天剛見過同樣的打扮,也就是小池教授新收的弟子,那位在公交車炸彈案中拆除炸彈後消失的幽靈少女。
出于好奇,他往橋洞邊挪了幾步,随後就看到那孩子扶着牆壁緩緩蹲了下去,看起來情況不太好的樣子。
沒有多做思考,他把煙頭丢進滅煙袋裡,越過河邊的護欄湊了上去,就看到昏暗的橋洞下,那位名為神代奧菲利娅的少女伸手拔下地上的草就要往嘴裡塞。
松田陣平一個箭步阻止了對方:“沒事吧?喂!振作一點!”
茫然的眼神,蒼白的面色,還有額頭上的冷汗……
“松田警官?”少女松開手裡的雜草,一副做壞事被發現的表情,她若無其事地咳了一聲,“那個……你有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