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兔子玩偶縮在沙發上,眼神空洞。
這隻玩偶總是讓她想起有希子買給歌未的那隻小兔子玩偶和那個兔子之間的故事。
拇指摩挲了一下戒指,水綠色靈魂寶石出現在手心裡。
那本應清澈通透的寶石此刻已經覆蓋上一片濃重的灰黑色,兩年的持續微弱魔力消耗加上偶爾冒出頭的負面情緒終于還是讓污濁有所進展。
另一隻手抖了抖,一枚悲歎之種從袖子裡掉出落在手心。
這枚悲歎之種隻能再用一次,如果再過度吸收污濁就會孕育出新的魔女——一個在名柯世界裡從未出現過的、另一種意義上的魔女。
霜月輕輕将悲歎之種靠近靈魂寶石,鏡片倒映着靈魂寶石的污濁漸漸被吸走,重新恢複明亮的顔色。
她将瀕臨極限的悲歎之種放在耳邊,似乎能聽到尚未形成的魔女蠢蠢欲動的聲音。
【把它放在窗外,我會回收這枚悲歎之種。】丘比的聲音幽幽響起。
這是它與世界意識的交易,畢竟不屬于這個世界規則的魔女将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霜月卻勾起了唇角,将悲歎之種收了起來:“我會妥善保管好它,就不勞駕尊貴的孵化者大人了。”
【……】丘比似乎短暫思考了一下,【你在挖苦我嗎,霜月?】
真是諷刺,反而是丘比一直在稱呼她真正的名字。
霜月将靈魂寶石重新變回戒指,撫摸着兔子玩偶的耳朵:“誰知道呢?”
【既然如此,我就不勸你了,别忘了你和「祂」的交易。】
這麼說着,丘比似乎是離開了。
房間裡再度陷入寂靜,唯有冷冰冰的燈光照亮了陽台邊的半幅畫,赫然是救濟魔女的模樣。
霜月摘下眼鏡,将臉埋進玩偶的胸口。
她當然知道今天老東西讓她清理的女子是什麼人。
但可惜的是,她似乎已經對奪走他人的性命這種事感到習以為常了。
她好像在漸漸地變了。
她此刻應該感到難過、内疚甚至是恐懼。
可她隻覺得客廳裡太過安靜了。
她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摸索着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網頁。
看看從矢富蘿莎那邊順來的漫畫吧……嗯?
「羽田浩司被害案」?
「17年前時為将棋四冠王的羽田浩司出于興趣遠赴美國參加國際象棋大賽,入住一家名為“JUKE”的酒店,在比賽前夜遭到襲擊身亡……」
霜月略顯空洞的雙眼動了動。
「P、T、O、N」,PUT ON MASCARA。
去掉那四個字母後剩下的是CARASUMA,也就是KARASUMA。
烏丸蓮耶。
是那個叫淺香的女人不停重複着在網上發布羽田浩司案的相關信息吧。
霜月勉強打起點精神。
可惜她最近正是被重點關注的時期,不能在沒有萬全把握的情況下接觸淺香。
————
第二天,鳥取縣當地的報紙上刊登了一則新聞。
「花店打工女子意外猝死」。
完美的暗殺。
那位女子已經沒有了近親,身上又沒有明顯的外傷,當地警方很快就以意外結案,正在找人認領屍體。
而遠在東京的宮野明美忽然收到了這份來自鳥取縣的報紙。
她站在信箱前,盯着角落裡的小篇幅新聞陷入沉默。
奧菲利娅……
————
自從鳥取縣回來以後,宮野明美與霜月的關系變得有些奇怪,在校園裡碰見時隻是疏離地打招呼,偶爾并排走在放學的路上也讓路人感到氛圍微妙。
讓霜月不解的是,宮野明美的情緒似乎并沒有她想象的那般變成害怕或者厭惡,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糾結和憐惜,還有某種若即若離的奇妙信任。
……她有特意對宮野明美使用過引導的能力嗎?
不過霜月在老東西那裡是經過認證的聰明,宮野明美也不是傻子,互相監視的關系總會被她們發現,眼下兩人之間的氛圍正好可以應付組織。
恢複忙碌的一個月後,霜月終于趁着回研究組的時間完成了課題,在小池陸也的帶領下發表了論文,成功從大學提前畢業。
随着課題進展,她注意到有位組員總是纏繞着嫉妒的情緒,嫉妒的對象大概就是她——那又如何,那人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她不會因為這點情緒就把人幹掉。
“高樹班長還沒有回學校嗎?”
“聽說學校一直聯系不上班長的家人。”
“我聽律說起過,他住在山梨縣的山村裡,家裡隻有奶奶一個人,說不定電話信号不太好?”
“可是已經一個多月了……”
“……我住在山梨縣的親戚說,那邊有一座山發生了山體滑坡,該不會……”
難得出現在教室裡的霜月腳步略微一頓,若無其事地走過正在聊天的幾人。
“啊,是神代同學,恭喜!”同班同學們之間彼此其實并不熟悉,但他們顯然對面容稚嫩的霜月印象深刻,陸陸續續地向她打着招呼。
霜月倒是因為瞥過一眼名單和照片,都記得他們的名字:“多謝,田中、滿川、長谷部……”
她的餘光無意間掃過第一排,也就是高樹律最喜歡的位置,表情看不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