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就是你!過來!”
“錢包呢?拿出來!”
“看什麼看?……哦?你之前一直不說話,我倒沒注意過你家還有個漂亮的妹妹……”
劇情進展得很順利,一直到立次從老師那邊聽到一郎的消息回到教室,從書包裡翻出那張放了一段時間的紙條一下一下撕成碎屑。
輕柔的背景音樂忽然停下了。
台上的社員們頓了一下,但還是繼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隻不過立次撕紙條的動作變慢了一些。
完成出場戲份的宮野明美還穿着表演用的外套來到演播室來看看上面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霜月就試了試播音設備。
宮野明美加入戲劇社有一年多了,去年用過演播室的設備,此時也上手按了幾個按鈕:“應該是設備出問題了,音響沒有壞。”
從立次撕紙條到在公園裡躲藏再到不良團體轉學、大家順利畢業的幾幕劇情中,為了填補台詞的空白和烘托氣氛,背景音樂都是必不可少的,在早乙女學姐的設想和一個月的排練中,他們反複嘗試過各種方法,找出了最有表現力的音樂和節點,可此刻卻讓舞台陷入了沉寂。
這場劇目是早乙女學姐畢業前的最後一次籌劃,也是戲劇社和隔壁社員們一個月來的努力。
霜月站起身走向門口:“明美前輩,這邊先交給你了。”
宮野明美有操控燈光設備的經驗,不用太過擔心。
“奧菲利娅……啊,你有辦法了吧。”宮野明美怔愣片刻,随後便了然地彎起眼睛,接過了演播室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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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
扮演立次的高樹律在公園布景的長椅後縮成一團,頭發遮住了燈光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沒了背景音樂,他隻能默默數着秒估計到下一幕的時間。
不得不說,在一片安靜中隻有他呼吸的聲音通過音響被放大顯得有些尴尬。
“噔、噔……”
幾聲琴聲響起,緊接着連續在一起流淌成了一段幽惋的音樂。
高樹律忍不住悄悄看了眼旁邊的幕布後。
在觀衆看不到的舞台邊緣,是一架輕音社放在後台的電子琴,話筒被調整在合适的位置,熟悉的身影正低着頭,十指靈巧地翻飛在黑白琴鍵上,長長的頭發順着重力垂下遮住了她的側臉。
小孩子的個子總是長得飛快,高樹律記得剛入學時的神代同學相對于大學教室的桌椅還顯得有些嬌小,現在個子已經快趕上宮野明美了。
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神代同學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仿佛早已習慣了一個人,但學校裡又有宮野明美這個姐姐關照,高樹律看得出來,她在享受大學裡的生活。
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對方還會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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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邊。
早乙女學姐手忙腳亂地翻着桌上的樂譜,試圖找出劇本中安排的音樂,然而一本又一本,裡面就是沒有她要找的樂譜。
畢竟這裡是體育館,隻有輕音社接下來即将使用的譜子。
霜月向她搖了搖頭。
早在排練的時候,聽了那麼多次音樂的她已經大緻記住了調子。
輕音社的社員們面面相觑,他們也想幫忙,隻不過他們從未練過劇中所用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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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背景音樂的指引,社員們順利找到節奏,一路演到了最後一幕。
“三年C班的大家,今天我們就要畢業了。”發表畢業演講的立次站在講台前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在短暫的沉默後,他咬了咬下唇,最終模糊地說道,“……祝願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來。”
「他的祝願裡,有沒有包含着一個叫作‘一郎’的人呢?」
旁白聲越來越輕,而音樂聲越來越響。
最終,全班人都在樂聲中低下頭,舞台漸漸陷入黑暗。
“……”
“……”
台下的觀衆們還在等待着,似乎覺得這并不是最後一幕。
“這就是最後一幕。”早乙女學姐從電子琴上拿下話筒,“就當做是我這個社長的任性——悲劇總是更容易在人們的内心留下痕迹。”
就算有一個人能稍微理解到哪怕一點點這幕劇表達的東西也好。
霜月垂下眼簾,默默和輕音社社員一起将電子琴推回後台。
她在這裡隻是一個小小的社員而已,能做到的不過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救一下場,至于這一場劇适不适合在文化祭演出或者能不能向觀衆們傳達些什麼,都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可惜電子琴與鋼琴還是不一樣,沒有那麼變化豐富的音色和音量,在情感表達上欠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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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
“原來是播放設備出了問題,還好後面的輕音部不用導播室的設備。”得知背景音樂忽然消失的緣由後,高樹律松了口氣,“多虧了神代同學呢。”
早乙女學姐用卷成筒的劇本拍了拍手心,眼裡的笑意藏不住:“奧菲利娅小妹妹二話不說離開導播室去後台推來電子琴的樣子可帥了,你們沒看到真是可惜。”
“奧菲利娅真的很厲害呢。”宮野明美輕輕攬住霜月的肩膀,聲音還有些啞,但任誰都能聽出她話語中的溫柔。
被猛誇了一通的霜月偏過頭,低聲說道:“……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