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
德米特裡隻覺得昏昏沉沉的,從後腦傳來陣陣刺痛感。
他記得自己難得休假,帶着妻子和兒子出門逛街,剛給基裡爾買了喜歡的玩具,正走在去餐廳的路上。
然後,有什麼東西狠狠地砸在後腦勺,他就失去了意識。
德米特裡動了動身子,緊接着後腦的刺痛就變得尖銳起來,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他隻好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腦袋,将旁邊的情況收入眼底。
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有着細細的石土,這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封閉房間,沒有經過修繕,看上去就和毛坯房一樣。
四面都沒有窗戶,角落裡有一小塊排風口,對面是一扇看上去很結實的鐵門,上面有一小塊透光的玻璃,和頭頂的燈泡組成了這個密閉空間裡唯二的光源。
雙手雙腳都被捆住,德米特裡隻能努力撐起身子環顧四周,下一秒,他表情一僵。
艾蓮妮卡和基裡爾都躺在他旁邊,地上塗着一片幹涸的血液,不過兩人身上并沒有什麼傷口,隻有他的後腦勺在隐隐作痛。
他們這是被綁架了?是因為那件案子?
“妮卡?妮卡?!基裡亞!”德米特裡心下着急,一點點挪到妻兒身邊小聲呼喚。
艾蓮妮卡眉頭蹙起,幾秒後才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睛:“米佳……?”
基裡爾卻睡得很沉,沒有要醒來的迹象,然而這讓德米特裡心中更加不安。
他背過身以一種别扭的姿勢摸了摸基裡爾的動脈搏動,又附身聽了一會兒孩子的呼吸和心跳,這才松了一口氣。
既然三人暫時都沒有大礙,德米特裡才能稍稍安下心來思考現狀。
若是綁架,他最懷疑的對象自然是那個涉嫌殺人的邁克爾和他的政客父親,隻要用家人威脅,就讓他修改證詞并且放棄追查那件案子。
對此,德米特裡心有不甘,但一見到艾蓮妮卡因為物理麻醉而痛苦皺眉的模樣,他就迅速轉變了想法。
讓罪犯逍遙法外對不起自己身上的警服,可若因此讓無辜的艾蓮妮卡和基裡爾受到生命威脅……
“我們就在這守一晚上?”
“一晚上的報酬都夠你揮霍好幾天了!”
“不,我的意思是……呃,這報酬是不是太好拿了……”
門口忽然傳來對話聲,吓了德米特裡和艾蓮妮卡一跳。
後者似乎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表情驚恐地挪動身子将基裡爾護在身後。
“你管他呢?又不用去種土豆!”
“說起來,我聽說這一帶以前是什麼關押審問敵人的毒氣室……”
外面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門内的動靜,似乎是為了消遣而唠嗑了起來。
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又悶又低,這扇門肯定很厚。
德米特裡做出判斷。
艾蓮妮卡意識到他們目前的情況後,立刻摸了摸基裡爾的脈搏和鼻息,這才冷靜下來,悄悄挪動一些擋住灑在基裡爾身上的昏暗燈光。
為了防止自己的聲音引起看守注意,她隻能輕輕用肩膀碰了碰丈夫。
德米特裡朝她搖了搖頭,正打算做些什麼。
地面上的光忽然閃爍了一下,他下意識恢複剛醒來時的姿勢,緊緊閉上了雙眼,下一秒才想起妻子恐怕還坐在原地,心跳不由越來越快。
别擔心,冷靜,最差也不過是被發現他們醒了而已,從兩個看守的對話可以得知他們目前被關押在某個地方,背後實施綁架的黑手身份不明,但他心中有一些猜測。
将他們綁走,身上卻沒有明顯的傷痕,至少在短時間内對方沒有要他們性命的想法。
一切都還有轉機。
門外。
看守A透過玻璃向毒氣室内看了一眼,疑惑開口:“他們剛才是不是動了?”
看守B也湊上去看了一眼,沒有在意:“他們隻是暈了,又不是死了,你睡着了不也得動幾下?再說了,那人不是說這裡面在持續放麻醉氣體嗎?有什麼好擔心的?”
整個房間都隻有這一個出口,門闆厚實得很,為了密閉性連門縫都經過處理,他們兩個大壯老爺們還打不過麻醉狀态的一家子嗎?
“也對。”看守A聞言,重新回到了門邊的座椅上。
這裡是一間已經被棄用的地下室,或者用更準确一點的說法,這是一間毒氣室。
除了被抓進來時的一發物理麻醉外,三人後續的沉睡都是用麻醉氣體所維持,根據看守的外圍成員所說,幾人已經吸了兩天麻醉氣體了。
————
“她逃進紅場了,那裡好像有什麼活動,人太多了。”蘇聯紅并非行動組成員,此刻正在附近的高樓上統攬全局。
耳麥裡傳來伏特加的聲音:「我打中了她的肩膀,她逃不了多遠,行動一定會受到阻礙……##-@!」
他爆了一句格拉非常熟悉的粗口,似乎還夾雜着嘈雜的環境音。
“怎麼了?!”格拉視線移開電腦屏幕望向紅場,眼中映出一團紅光,“她在紅場裝了炸彈?不怕吸引來警方嗎?哥薩克、西爾弗拉多,你們那邊怎麼樣?”
西爾弗拉多和哥薩克也是這次任務的同伴。
「……我被爆炸掃到了,可能暫時動不了了。」耳麥裡傳來哥薩克的回答,他的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
「我沒事。」這是西爾弗拉多。
“哥薩克先處理一下傷勢,西爾弗拉多繼續任務,人群陷入騷動了,普拉米亞很可能趁此機會逃出去,托……伏特加呢?”格拉沒有收到伏特加的回應,忍不住捏了捏指節。
「他在我這邊……」哥薩克似乎和伏特加離得比較近。
好在伏特加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我沒什麼大礙,但情況可不怎麼妙……你們低頭看看腳底。」
————
紅場。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在衆目睽睽之下,步行街口的商店門面突然爆炸,玻璃片四散爆開,甚至可以看到幾個飛出的人影。
人們短暫地安靜了片刻,緊接着,短促的尖叫響起。
隐藏在人群後的普拉米亞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她不能确定德米特裡是否在這裡,但能确定那個黑衣男人和他的同伴一定在這裡。
德米特裡的問題可以往後稍稍,可那些一言不合就要圍追她的黑衣人們不能那麼輕易放過。
以往隻有她獵殺别人的份,哪有讓别人追到絕境的道理?
她咽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