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宮野明美再次笑着喊道，“是兩位客人嗎？”

兩個女高中生挽着手應道：“是的。”

她們左右看了看，在吧台落座。

就在她們的背後，一抹黑色身影緊跟着無聲無息穿過半開的玻璃門進入咖啡廳。

而無論是兩個高中生，還是其他客人或者宮野明美都毫無所覺。

視線掃過窗邊的植松夏佑以及與他同行的男子，霜月腳步不明顯地一頓，仔仔細細地從那位陌生男人身上感受一番，确認他對植松夏佑沒有任何惡意後才收回目光。

先前對于「配角生死論」的思考讓她不由得多了幾分疑慮——在她所遇到的親人、熟人、一面之交的路人裡，絕大多數都不可能在小黑的「劇情」中占有優勢地位，都随時有可能陷入各種各樣的事件中，隻為了「劇情」發展，甚至隻是豐富「劇情」。

事實上，讓她感到恐懼的并不是這些人随時可能淪為犧牲品，而是……

在家人與朋友、善意和愛的包圍中，她對于「自己人」這個圈子以外的人，仍然沒辦法抱有平等的想法。

換句話說，假設有一個按鈕可以用毫不相幹的人的幸福換取家人的平安，她也許會猶豫，但最終仍然會按下按鈕。

哪怕她能輕易感受到他們的情感，失落、悲傷、痛苦、麻木。

她早在第一世就已經學會了拒絕與他人的共情。

殺人不是為了替「幸霜月」複仇，而是想讓自己擺脫控制；與魔女戰鬥不是為了保護普通人，而是為了獲取悲歎之種，或者期待着有一天能夠結束生命。

就連救人也不是為了讓一個家庭免于悲傷，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善心。

她的自私大概是與生俱來的吧。

此刻進入咖啡店尋找惡意的源頭，恐怕也不是真的擔心植松夏佑的安危，隻是對植松夏佑一直以來關照歌未的「回報」而已。

在此之前的前提是，她的的确确有能力「處理」掉那份惡意。

說到底，她向來對自己的本質認識得很清晰。

隻是偶爾會連自己都欺騙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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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賀響輔若有所覺地擡起頭，發現咖啡店裡的客人們并無異樣。

大概隻是有誰發現他們座位上放着一大堆購物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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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幻影」并不是降低存在感就能不被人發現，組織裡的成員總是對目光和殺意十分敏感，甚至動作掀起的氣流都有可能引起敏銳之人的警惕。

沒有查看定位時，琴酒經常通過這些判斷出她的方位。

不過對于普通人而言已經足夠了。

咖啡店前台的旁邊連着一條窄窄的走廊，通向員工休息室、換衣間、雜物間以及倉庫。

霜月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在雜物間找到了惡意的源頭——一個顴骨突出的男人，胸前的名牌上寫着「久保田直哉」幾個字。

她摸了摸下巴，靜靜地注視着男人将一瓶瓶貼着檸檬茶标簽的飲料瓶從箱子裡取出，塞進電箱。

久保田直哉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喃喃自語道：“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巧合的是，咖啡店雜物間背後恰好是大樓設計的薄弱點之一，雖然比不上他們原先盯上的二層薄弱點，但二層的目标位于一家高檔的高爾夫店裡，他們難以混入。

設置好炸彈後隻等同伴那邊發來消息确認時間，他就會假裝離開大樓采購新的食材，實際上就在附近拿着控制器等待同伴的消息。

男人背後，霜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電箱裡的炸彈。

外形設計很有趣，檸檬茶讓她想起了不錯的回憶，不過内裡的構造倒是沒什麼新意。

與她所偏愛的類型一樣，是沒有連接顯示器的炸彈——畢竟是為了爆炸，誰會特地設置倒計時提醒别人呢？

她還設想過真正爆炸時間與倒計時錯開的炸彈……當目标以為還有片刻喘息之機，實際上真正的倒計時已經走到了盡頭；或者當倒計時完畢後仍沒有爆炸，炸彈卻在目标劫後餘生松了一口氣時觸發。

在她看來，倒計時的目的無非兩種，一種是迷惑目标，另一種是給目标緊迫感。

而男人所提到的「那邊」……

霜月幽幽湊到男人身邊，看清了對方的動作。

久保田直哉握着控制器，低聲自語：“這樣就都裝好了，隻要等他的消息……”

——果然有共犯。

否則以這位犯人先生連開車差點撞到人都緩不過勁的心理素質怎麼可能在裝炸彈的時候還能忍住内心的興奮。

頭發邋裡邋遢幾乎不怎麼打理，衣領卻折得整整齊齊，拇指和食指的指甲邊緣坑坑窪窪，指縫間卻幹幹淨淨……

對于建築的薄弱點和面前的炸彈了如指掌，隻是簡單關上電箱門就算是做好遮掩……

自卑、敏感、怯懦，卻又自負、冷漠、高傲。

這樣的人大概率會找一個能夠看到爆炸現場的位置，數着秒期待火焰的盛放；而他的同伴也不會無事可做，威脅、恐吓、揚名……或者與他一樣，在某個地方欣賞着另一枚炸彈的盛放。

注視着對方站起身離開，霜月彎下腰摸了摸電箱門，收下了分量不輕的炸藥補給，隻留下空殼。

臨走前，她多看了一眼電箱裡的檸檬茶瓶子。

……還是紙盒的更趁手，壓扁後捏兩下就能捏成貓耳的形狀。

這就是相比于威力更大的炸/藥，她反而更喜歡C4的原因。

霜月直起身，一邊綴在久保田直哉身後，一邊回憶起百貨大樓建築的結構圖。

犯人先生剛剛可是用了「都」這個字眼。

現成炸/藥庫存，她為什麼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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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視廳收到了傳真，是造成加油站爆炸的犯人！對方要求在未來三天内全東京所有電視台頻道滾動播放「炸彈萬歲，爆炸萬歲」的消息……”

“這是什麼離譜的要求？！港區加油站那邊呢？爆處班的人到了嗎？”

“爆處班的松田小隊長已經進入現場進行拆彈了，但犯人傳來的傳真上寫着，還有幾處炸彈安置在另一個人流密集的鬧市區，如果不在今天下午三點前同意要求，就會引爆其中一個。”

“什麼？！把傳真拿過來！”

警視廳的上司頭疼得更厲害了。

現在的犯人越來越會挑地方了，先是普通加油站，然後轉到商業區旁邊的加油站，再是人流密集的鬧市區……

他們不可能答應犯人的要求，在全東京電視台播放煽動性信息，别說是他了，就算整個警視廳都不一定頂得住壓力。

但如果犯人真的引爆了所說的鬧市區炸彈造成傷亡……

他打了個寒顫。

這次不知道通過與警視廳有合作的媒體能不能解決……

“前輩！”一個剛入職沒多久的後輩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