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謹慎地向囚室内開了一槍,确認女孩的确失去了行動能力後,才上前查看現場。
拉格已經死透了,緻命傷是胸口的半圓形凹陷,與牆壁上的凹陷形狀一緻,基本可以确定是被女孩所引發的爆炸殺死。
琴酒撥開地上女孩的頭發,對着她的臉凝視片刻,覺得有些眼熟。
幾秒後,沒能回憶起相關信息的他将此事抛在腦後,拎起女孩的後衣領上上下下檢查兩遍,确認沒有剩餘的危險後才提溜着她離開囚室。
他向來不為已發生的事而後悔,最重要的是後續處理。
代号成員之間禁止互相殘殺,囚室裡又沒有監控,他自然得為拉格的突然死亡做出些解釋。
畢竟拉格所負責的實驗項目的重要性不低,也許會對實驗進度造成影響,好在德普與拉格共同進行研究,不至于讓鳥取縣基地的研究組群龍無首。
希望這個天賦不錯的小家夥能給拉格的死稍微回些本。
想起方才女孩側過頭時的眼神,琴酒眯起眼睛——在此之前,這小家夥肯定殺過人。
或許是他一開始看走眼了,竟然覺得對方是個沒見過血的溫室花朵。
————
基地裡的實驗室很快多出了一位女孩,與大多數實驗體不同,她奢侈地獨享了一塊實驗區域,隻有為數不多的個别代号成員才能出入。
據說,她的實驗編号是「14」,緊接着上一位因為實驗失敗而被處決的十三号。
瑪斯尼因為任務而不得不回基地與德普短暫交接時,曾進入過那間實驗室。
實驗室裡整潔地擺着各種各樣的儀器,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來歲的女孩隻套着慘白的實驗服,四肢被固定在床上,一隻半圓形金屬罩子将她的大半個腦袋包裹其中,上面連着十幾根粗細不同的管子。
她緊閉着雙眼,如同精緻的人偶一般安靜地半躺着。
“别忘了你的身份。”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瑪斯尼回過頭看向黑發棕眼的中年男人,防毒面罩遮住了他略帶厭惡的表情:“我沒有讓任何人看到臉。”
他是組織派出去的卧底,每次回到基地都必須将自己的個人特征遮擋得嚴嚴實實。
德普似乎隻是随意提醒一句,目光很快落在人偶般的女孩身上:“她很危險,離她遠點。”
“危險?”瑪斯尼很少聽到德普這樣評價别人,尤其對方還是個小孩子。
那女孩裸露的皮膚上有着不少針孔,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鐐铐将她的手腕和腳踝都磨出了血痕。
不過德普并沒有解釋的想法,隻是将一盒膠囊抛給他。
瑪斯尼接過小巧的藥盒,不再追問,沉默地與德普擦肩而過,離開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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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盡頭的寂靜與黑暗,隻有不斷回響在腦海中的滴答聲日複一日地侵蝕着她的理智。
那些輕微的聲音構成了一段曲調。
「烏鴉啊,為什麼歌唱?因為在那高山上……」
「我是組織的财産。」
「我是boss的所有物。」
「我會聽從boss的命令。」
「我的一切都屬于boss……」
她是……
不,她是霜月——十一月,萬物開始結霜的季節。
将已經對外界毫無反應的歌未換回精神深處後,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殺掉了深江,頂着幾乎要壓散靈魂的劇痛和威脅試圖離開基地,丘比卻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圓環之理無法幹涉這個宇宙的世界線。
如果你變成魔女,工藤歌未會遭遇最大的不幸。】
這句話讓她熄了不惜魔女化也要毀掉整座基地的心思。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的被注視感、工藤一家的接納、丘比的消失、拉格的出現……
她差點忘了,這裡可是「名偵探柯南」的世界,而「工藤歌未」和「沙耶」都不該存在。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能隔斷她與歌未的彼此感應,能壓制住異世界靈魂的存在,就隻有……
緊接着,接收雜亂記憶和歌未膨脹到極點的負面情緒的她終于支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陷入黑暗前最後的畫面是深江的屍體。
……真是可笑,什麼「正直而溫暖的人」、什麼「每一條生命都應當被珍惜」,渴求而貪婪地享受着周圍人的關愛,假惺惺地救下坂口正人。
到頭來,她還不是會無情地奪走他人的生命,内心卻沒有絲毫悔意。
她這樣的人,活該沉入冰冷而黑暗的無盡深海,越陷越深,直至死亡。
但工藤歌未不一樣。
她本該有平靜幸福的生活、值得被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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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交易嗎?〕籠罩着整個世界的聲音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問道,〔用你的七年,換工藤歌未長命百歲、一生安穩。〕
‘不錯的交易,是和丘比學的嗎?’
‘七年……’她似乎并沒有多少意外,隻是默默咀嚼着這個數字,忽然笑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對嗎?……不愧是名柯世界啊。我答應了。’
她答應得很快,仿佛自己的人生隻是可以随意放上天平的籌碼。
〔……如果你中途退出,交易作廢,而工藤歌未将會接手你的‘劇本’。〕
那道聲音似乎愣了一下,随後冷酷地宣布道:〔從現在起,你将會被給予‘改變’的可能,然則——‘福爾摩斯的弟子’隻需一個足矣。〕
‘就因為這個稱号……?’她唇角的弧度越發擴大,最後化作一聲沙啞的笑,‘就因為……所謂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