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你會怎麼對付我們？”那雙銀色的眼睛翻了個白眼，艾斯米一把抓住旁邊愛莎的胳膊，用力十分巨大，就像要把那并不算健康的手腕生生掐斷，“時空亂流——我才不會就這麼掉進去。再說就算是我掉進去，也總比瘋小孩掉進去好。”

雖然不合時宜，但旁邊的野獸小子已經發出驚天爆笑。

算準時間，如果接受的恐懼毒素的人會對這種神經毒素起反應，那麼她理應陷入巨大不可抑制的恐慌之中無法自拔。但她隻是神色慌亂，呼吸急促。在極高的代謝之下，甚至難以分清這究竟是恐懼毒素終于發揮自己應有的效果，還是剛才的戰鬥讓神速力的持有者之一體會到後知後覺的疲憊。

而在這短暫的間隙，少年泰坦已然退去安全之處。

愛莎眸色一暗，正欲追去，巨大的失重感卻鋪天蓋地襲卷而來，她下意識掙紮，一隻手卻被緊緊握住，從上傳來涼薄的體溫。

借着極好的視力，她發覺在這一片快速墜落之中，抓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蒼白的閃電。艾斯米的嘴唇緊緊閉着，咬住嘴唇的一部分，太過用力，以至于那原本靛藍的色彩都退卻成為淺淺的藍。四周是無法被分辨清楚的怪誕光影，好似整個世界都背呼嘯的狂風四成腥風血雨的碎片。聽不懂的語言，陌生的面孔，組合成一張猙獰恐怖的臉，她試圖維持住身體的平衡，減緩這下墜的趨勢，但一切已然超脫常理。緊随其後的是，愛莎終于看見屬于大地的暗淡色彩，她們在墜落，不可逆的墜落。

她從艾斯米的眼中看見被自己的光源所污染而成的色彩，是純粹的綠。

艾斯米的呼吸很快，在愛莎反應過來之前就一把将她抓緊懷裡。

她那隻是略比自己高上一英寸左右的身體緊緊環抱住自己，愛莎在她的眼睛裡看見惶恐。

墜落在那一秒戛然而止，她聽見急速者在自己的耳邊呢喃。

“沒關系，伊恩，我遙遠的星，我的純粹之綠。”

“這一次，我接住你了。”

13

她們摔得并不重。

這片彌散着奇怪腐敗血腥氣的土地甚至是柔軟的。

她未曾察覺身上的疼痛，不隻是因為疼痛早已被習以為常，還是愛莎自己的确在保護之下未層直面沖擊。

她的手指插進松軟的土地裡，翻身站了起來。

眼睛能夠看見的是一望無際的深黃色土壤，天空色調詭谲怪誕。斑斓的雲層扭曲旋轉，好似怪誕的巨人之眼。

目力所及之處，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她踉跄着向前走去，卻被人一把抓住腳踝。

低下頭，卻看見剛剛認識沒多久的急速者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别走。”

“我想這裡沒有我們能合作的地方。”她回應艾斯米的是一片冷漠，“事已至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吧。”

抓在她腳踝上的手卻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

她垂下頭去，看見陌生人銀色的眼睛裡滿是惶恐和不安，天際上太過濃烈的色彩讓那幹淨得就像是眼淚一般的眸子好似黃昏時的燃燒。

有那麼一個心跳的時間，愛莎的心軟和下來。這是一個危險的征兆，因為這樣的眼睛看着她的時候，看到的并不是她——一個瘋子，一個卷入争鬥之中想要尋求一份正義，最後卻失去了一切的人。

她蹲下來，一根一根掰開艾斯米的手指，撫摸她冰冷的面頰：“你看清楚，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你需要我。”她執拗地說，“沒有我，你一個人不行的。”

愛莎殘忍地笑了，她知道這是恐懼毒素起了作用，她把艾斯米拉起來，心裡估算着神速力者究竟要多久之後才能擺脫心智恐懼的控制：“還是不願意說實話是嗎？”

“不是我需要你，也不是你在找的那個人需要你。”她捧起艾斯米的臉，看着她纖長的睫毛上沾着一小粒淚珠，“是你需要她，一直都是你需要她。”

“這就是你的恐懼，對嗎？”愛莎尖銳的指甲在艾斯米的脖頸上留下一條飛快愈合的血痕，“你害怕被抛棄？”

後者隻是緊緊地抓着她的肩膀。

她想要放聲大笑，又好似墜落進無盡的深淵般失真：“求我啊。求我我就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