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和雪莉的關系并沒有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吻而好轉。
事實上,她們之間隻是充斥着一種報複的、獵奇的、競争的争奪關系,而之後發生的一切與其說是在探索不如說是在争奪。
就像野獸搶奪地盤,她們之間的鬥争更為卑劣罷了。
而在這其中,灰灰殘缺的屍體所扮演的重要獵奇作用令人作嘔又怪誕瘋狂。
她很難确定,她們之間的瘋狂是因為心中所想,還是單純因為血腥氣味的刺激。
在她們用皮膚、手指和吻戰鬥的時候,沸騰的野蠻欲望讓她們把靈魂和軀體撕裂成割裂的扭曲聖潔和無辜堕落。
等她們全都在滂沱暴雨中全部都沖動地登上那個極樂頂峰時,忽如其來的冷靜像大雨一樣把她發熱的腦子澆透,這讓陳碧想起另一件她幾乎要淡忘的恐怖事實。
那就是,這隻貓曾經消失在她的眼前。
那不是單純的調皮搗蛋而後找不到回家的路,在散養的寵物身上經常會發生這種不幸的事情。
反而就像是“神隐”,貓就是那麼突然消失了——突然,字面意義;消失,也是如此。
她自然不會說貓咪是無緣無故失蹤了——她那個時候正在尋找蝙蝠俠的秘密,在塵封已久的大箱子裡翻出一隻蜘蛛,她随手扔在了貓的背上,貓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貓旋轉跳躍閉着眼,最後似乎摔進什麼虛空中,直到今天之前她再未見過。短暫的驚愕之後,她伸手探了探,什麼都沒摸到,她想灰灰大概是死了吧。
活在這樣的世界上,發生什麼都不令人奇怪。
此時的她躺在泥濘的地上,滿身都是狼藉,雪莉伏在她的胸口,一隻手指輕撫摸她光裸的脖頸。整個世界的雨打在她的後背,她為這輕微的疼痛與敲擊而感到愉悅。
陳碧扭過頭去,發覺剛才還裂成兩半的貓似乎往一起蠕動了一些,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們的方向,大抵也是把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了——倘若那隻貓沒有死透的話。
她覺得晦氣,又因為被這樣一個死透了的東西注視而生出些隐秘的快感來,推開雪莉,穿好衣服,一隻手拎着貓頭,一隻手拎着尾巴,丢盡了垃圾桶中。
她随後嘲弄一般地看向此時也坐了起來的雪莉:“所以,還是你那場失敗至極的演唱會,讓你知道必須要和我合作,對嗎?我不谙世事、天真理想的糖水妹?”
雪莉的臉上還挂着餘韻的霞紅,聞言,她睜大眼睛,随後輕描淡寫“咯咯”笑了起來,末了,才嗔怪一般嬌聲道:“真是的,作為與我共享一半血統的妹妹,你是有點不解風情。”
“别想找理由了,”陳碧展現得冷酷無情不為所動,“就算是我這毫不關心你的外人,也知道你是怎麼在衆人面前如何出言不遜的,那些盲眼的孩童的尊嚴可被你這高高在上的家夥踩在腳下了——你後面痛哭流涕簡直完美到可以納入教科書,師出何人?”
雪莉揚起雪白的脖頸:“我嘲諷他們有錯嗎?虛僞的同情毫無意義,我幫他們更早看清這個世界——你說,他們應該感謝我才是吧。”
陳碧不知可否,她翻了個白眼,話鋒一轉:“所以,你還會夢見那個叫阿時的家夥嗎?”
3
一切,都要回到那個被稱作“裡世界戰争”的遊戲開始的那一天。
“哈!我可沒有興趣和你在這裡浪費時間,你這個不知道從哪來的野女兒。”
白炙揚起頭,她本就生得要比雪莉高大。所以她隻能看見一段白皙的的脖頸和兩個眼睛似盯着她的鼻孔。
站在一旁的陌生綠燈俠沉默而内斂,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前幾日見過的那個穿着随意的乞丐妹。
四周的人群朝着某一個方向湧動着,一片泥沼般的渾濁不通。即使他們之間有着一大片真空地帶,那來自于人的壓力讓雪莉窒息在深海。
她想要推開他們,推開所有人。系統瘋狂的叫嚣着,刺耳的聲音讓她知道,能夠讓自己随意揮霍的積分已經所剩無幾了。
白炙逆着人的潮湧,她的腳步被釘在地上。雪莉伸出手,她要抓住她,像蜘蛛抓住暴風雨裡的另一隻蜘蛛。兩個人就應該一起墜入深淵,永世不得超脫。
她終于是什麼都沒抓住,白炙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系統說她們已經去往了虛空。
它還忠誠建議道:“那是一個試煉之地,與主人的目标相違背,收益率很低也沒有積分可以拿,不建議前往。”
雪莉扭過頭去,想要從劇情人物的身上再獲取一些積分,可是被洗腦的閃電俠已經恢複了記憶,離開這裡。
她隻看見了,那些仍舊沒有離開者的眼神,是厭棄、恐懼、懷疑——
連這些都是匆忙的、短暫的。
好似被人強迫喝下污水,這樣的眼神和不在意讓她不由遍體生寒,幾欲嘔吐。
她放棄了原本的一切來到這裡,是為了“被愛”。
雪莉恨不得能把擁有這樣眼神的眼睛挖出來,可是最後,她也隻能在臉上擠出勉強的笑容,為了挽回自己的尊嚴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鬧着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