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崖齊和重耳做出反應,白楓又自顧自地解釋道:“我認識那個人,可從來不會做無用功,你們也最好警醒些,别因為他人類的身份就放松了警惕。
好好調查下那家靠近北境的集市,剛好,也趁機熟悉下黑岩市。”
“是。”兩人雙雙應聲道。
……
黑夜下的黑岩市才是真正的黑岩市,夜晚,這裡沒有白日裡的灼熱溫度,一切都是剛剛好。白楓行走在街道上,如往日一樣,開始巡視領地。這是龍人的固有習慣,尤其還是對于他這樣的巨龍種,确保領地始終處于安全的環境中,這是領主的責任,也是領主的義務。
自從上次從車站回來後,那股黏膩惡心的氣味,仿佛一直萦繞在鼻尖,時刻挑動着他的神經。尤其是在那之後,黑岩的邊緣地帶,居然出現了其他“血裔”的行蹤,這很難不讓人将二者做聯想,就在上周,他在黑岩境内就見到了一位他的“同胞”。
那家夥身上那黏膩的惡臭與在車站時聞到的完全一緻,隻不過這次是近距離接觸,那股讓人範圍的感覺更又出現了。好在,這次趙浔不在旁邊,他可以放開手去處理這家夥。一番厮殺後,當場扯斷了那家夥的前翼,至少短時間内,那家夥是沒有餘力來騷擾他了。
唯一的壞處,大概就是,風衣上的血迹被趙浔發現了,他不能解釋,隻能任由趙浔對他生氣。白王血裔的戰争,不能将趙浔牽扯進來,這是底線。
黑夜中,白楓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穿搜在街市上,如同無形黑影一般,無人發現他的行蹤。電線上停留的一排烏鴉,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其中一隻飛到白楓的身前,展開黑色的雙翼,以極快的速度為白楓引路。
一大一小兩道黑影穿梭過繁華的街道,混在喧鬧的叫賣聲中,如一陣風一般,到達了車站。夜間的車站格外熱鬧,畢竟,對于“黑岩”這座城市來說,夜晚才是真正的“白天”。跟着趙浔白日裡坐過的班車,以一種超乎極限的速度的跟在列車身側,宛如一道如影随形的惡靈。
如果這時候有人伸出腦袋的話,必然能看見此刻驚豔的一幕,一個修長的黑影正貼着列車滑行,身體始終與列車側壁保持着一線距離。他的脊背上伸出一對白色的翼,上面的有許多白色細紋,随着風聲呼嘯,他如同海燕一般收斂着雙翼,以一種極輕盈的姿态,與列車一道前進。
沒有什麼能快過巨龍種的雙翼,對于他而言,跟上列車的速度實在是件不費力的事。隻是苦了那隻引路的小機械鴉,為了不被風刮跑,隻能可憐兮兮地隔把自己吸附在列車的外殼上,呼嘯的風差點把它的金屬側翼給刮斷。
最終,小家夥帶着他的主人一同來到了那條靠近北境的街道。出乎意料的是,白楓此刻也做出了與趙浔相同的動作,一樣地回首去看來時的方向。一開始他的目光隻是漫無目的地掃視着遠處,直到他看見了遠處那棟熟悉的小樓,突然勾了勾唇,關于趙浔出走的理由,他突然有了答案。
此時的趙浔正陷入柔軟的被子中,眉頭不時皺起,睡得并不安穩。來到雷姆利亞之後,他以為曾經噩夢也被一同擺脫了,可今晚,那些久遠到甚至有些模糊的記憶再次找上了他。
人總是會對讓自己痛苦的東西下意識地抵觸,而這些反複找上門來的夢境,對于趙浔來說就是類似的東西。這一次,夢中的自己所處的位置不再是基地内,一片黑暗包裹的地方,周圍的溫度非常高,手臂上布滿了血淋淋的傷口,在高溫下,外皮不斷地滲着血絲。
因為環境太過黑暗,眼前幾乎看不清東西,他之所以能那麼快确定這裡不是基地内,還是因為鼻尖傳來的,古怪的氣味。這不像是正常環境下能聞到的味道,似乎是什麼東西燃燒後發出的氣味,有些刺鼻,其中還夾雜着些許“硝煙”的味道,不算好聞。
記憶裡,他從沒去過這樣的地方,很明顯,這又是一段已經被遺忘的記憶。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确定,這個名叫“霍星”的人,就是過去的自己了。無數的過去組成現在,而無數的現在又指向了未來。此時此刻,他沒有逃避的理由。
或許是因為做夢的緣故,身體上的痛感并不明顯,隻是有輕微的灼燒感。黑暗中,似乎隐約聽到了一絲輕微的爆鳴聲,應該離他所處的地方有一段距離,算不上很近,聲音剛好能傳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出現了一道裂縫,光線直射進來,刺眼的感覺幾乎讓他有一瞬的失明。
霍星慢慢擡起頭來,而趙浔的視線也跟着慢慢上移,最先是一雙腳,穿着黑色的厚底靴,踩在塵土上,走過來時,發出“踢踏——”的聲響。黑色的長褲一直延伸至腰間,隐約勾勒出腿部結實的肌肉,接着往上是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在那人的上身完全完全包裹起來,隻能看到露出的一截小臂上,上面分布着均勻的肌肉。
到這裡,至少還算正常,直到眼前這人的臉進入了視線,實實在在給趙浔帶來了不小的驚吓。不過,受到驚吓的也不止趙浔一人,夢中的這位“主體”,霍星,也在看清來人時,結結實實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