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黎知道,他并不是巨龍種,沒有那種大體型,鱗甲的強度也不如巨龍種那麼耐腐蝕,接下來的時間,他得抓緊了。龍淵的入口并不總是在一處固定不動的,沒隔一段時間,它就會根據既定的軌迹更改一次位置。一旦離開龍淵的時間過長,那麼即使想找到回去的入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齊黎繼續向着不知名的方向走着,漫天雨打在地上,将地上的許多地方都侵蝕得坑坑窪窪,就連堅實的土地都抗不住這場可怕的酸雨。如果隻是三五天的時間,倒是影響不大,他還不至于像人類那麼脆弱,有了鱗甲的保護,他能抗的時間要更久些。
雨天的視線很差,地面上又沒有像地底那樣的高溫,對于長久生活在龍淵的雷姆利亞人來說,光是适應這種天氣就已經很費力了。道路逐漸變得泥濘的,一步一步地踩在軟爛的泥裡,然後再用力把腿拔出來,這可真不是件舒服的事。雨水沿着衣角和濕透的褲子滑進靴子裡,完全浸濕了襪子嗎,現在他隻感到渾身涼透。
于是他幹脆恢複成了龍的形态,貼身的白色裡衣随之轉化成了龍身上墨綠色的鱗片,一隻小樓高的墨綠色雙角龍出現在了原地,墨綠色的頭頂上赫然長着兩隻對稱的犄角,眼珠是非常接近黑色的暗紅色調,嵌在墨綠的身體裡,仿佛一塊藏在幽深密林中紅寶石,在這昏暗的雨天裡散發着迷人光芒。
然而,這對“紅寶石”現在卻沒了平時的光彩,對前路生死迷茫讓他幾乎對未來失去了信心。這該死的天氣,害得他跟大部隊走散了,現在不得不自己獨自一人尋找回去的路。
不遠處有做黃色的林子,不仔細看很容易就忽略過去了。現在,他需要這片密林,起碼那些奇怪的樹能幫他抵擋一下大部分的酸雨,哪怕裡面會藏有很多變異植物。
走近去看,這是片灰黃色的密林,連樹幹和葉子都同土地一樣的灰黃色,看上去毫無生氣。走在這片看似死氣沉沉的樹林裡,齊黎格外的小心,他知道越是這種看似無害的植物,往往更加危險。這是來自這些天的地表生存經驗,畢竟,這裡可遠遠不如地心那麼安全。
雷姆利亞人因為這顆星球上發生的巨大災變而蘇醒,但卻同樣無法适應地表上過低的溫度,許多剛出生的小龍人們因此而死去,而地心的溫度又過高,新生的幼兒們在面對地心的溫度時也同樣的脆弱,這對于本就繁衍艱難的雷姆利亞人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不過,對于齊黎來說,眼前最大的危機,還是要盡快找到回去龍淵的路,趕在酸雨把他的鱗甲完全腐蝕掉之前。
灰黃的葉子足夠寬大,一排排枯黃的樹木站在一起,為他遮擋了大部分的雨。齊黎找了塊石頭坐下了,面對起了眼前這種,能在傾盆的酸雨中也不被侵蝕的樹。現在,他可以确信,這些枯黃的東西是活得了。
他将鋒利的爪子放在了樹幹上,裡面出來勃勃的生機,是變異過的基因。可惜,他隻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中型龍,沒有巨龍種那種可以吸收基因的能力,否則他也不必擔心這場酸雨了。正當齊黎休息的時候,高度警覺的他忽然聽見了腳步聲,很輕微的聲響,又被掩蓋在雨聲中,期初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看到東邊的樹叢裡走出了一個陌生的人影。
詭異的人。這是齊對這人的第一印象,從他的身上,能感受到過于活躍的基因圖譜的躍動。隻要是個龍人都會被他身上不正常的狀态給驚到。分明有着堪比巨龍種的基因波動,卻詭異的,毫無龍人的氣息,仿佛輕輕一捏,就能捏碎這紙一樣的身體。就像龐大的能量被硬生生壓縮在了一隻脆弱的、随時都可能碎裂的玻璃瓶裡。
經過再三确認,齊黎終于可以肯定這是一個人類。因為他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流血,哪怕是有這些樹葉的遮蔽,從縫隙中個漏下去的那一點點雨水,都能把這人的皮膚腐蝕出一個血洞。創口一直在增加,但恐怖的恢複力卻又毫不停留地修複着他的身體,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平衡。按照這種恢複速度,齊黎肯定這人在酸雨中是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或許是齊黎盯着他的時間過長,被那人察覺了,瞬時轉過頭來,一雙幽深的黑色眼睛撞入了齊黎眼中。沒有感情,無悲無喜,仿佛一台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在被他盯上的一瞬間,恐懼在他心頭凝結,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危險”。
果然,下一秒,一束光線就擊碎了齊黎靠着的那塊石頭。石頭被離子光束射中後,當即炸得四分五裂,隻見那人從灰燼中突然沖出來,以驚人的反應速度沖上了他的脊背,同時遏住了他的咽喉,離子槍正抵着他的下颚,他隻得雙手舉起,做出投降的手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