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放棄了,基本上就等同于公然違反燈塔的指令,隻要蕭綏願意,脖子上的基因鎖随時能要了他的命。至少,待在龍淵的範圍内,燈塔的信号傳達不了,這個鎖暫時還不會要了他的命。也就是說,隻要他不離開龍淵的磁場範圍,就是安全的。再加上基因鎖上自帶的定位功能,他敢肯定,隻要他敢放棄任務,定位上顯示的位置錯誤,蕭綏就能随時發動基因鎖,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他實在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可要待在這片黑土上,四周初了那頭黑龍外什麼都沒有,留在這的話,即使吃了那頭龍,他也撐不過一個月。目前,擺在他面前的唯一選擇似乎就隻有進龍淵這一條路了,搏一搏或許還能活下去。況且,那顆龍蛋本來也是他偷的,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再死一次。以這具身體的再生能力,應該沒問題。等等,蕭綏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讓他來執行這個任務?好吧,往好處想想,或許基地還沒有放棄他。
再從轉回了黑龍身前,趙浔還是拔出了背包中的刀,既然無論怎樣都會繞回原地,不如直接從正面過去。一隻中型龍而已,不至于解決不了,在龍潮中這樣的龍他已經殺過不少了。壓低身體,收斂氣息,接着風一樣的逼近那頭沉睡的黑龍,一刀批在了龍背上。刀鋒與黑色的鱗片刮擦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而龍鱗卻沒有絲毫損傷,但那黑龍卻被吵醒了。
一聲從未聽過的嘯聲從她的喉嚨裡傳出,沙啞的叫聲格外洪亮,有節奏的在空中響起,這是在呼喚她的同伴。趙浔當即就知道不好,立馬将刀朝黑龍的眼睛扔過去,接着一雙純黑色的雙翼從龍的身後環繞過來,将刀擋住,铿锵一聲,直直落在地上。
這時候,他才覺得有些棘手。顯然,他低估了這隻龍的等級,至少不是A級以下的龍。科學院專為屠龍研制的刀,對于A級以内的龍,它的殺傷力是絕對的。這種一刀劈不開鱗甲的情況,他從未遇到過。
一擊不成,趙浔飛快地閃身,拉開和黑龍的距離。眼前這頭黑龍顯然缺乏對抗人類的經驗,隻是胡亂地攻擊,在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巨坑,完全沒有對趙浔造成一點傷害。當然,巡獵刀對她無效的情況下,他也沒法傷到這頭龍。兩者相互僵持着,誰也沒有退縮。
趙浔倒是想過甩開這隻龍,但鑒于她是翼龍種,即使轉頭逃,用不了多久,她也能重新追上來。他還不至于瘋狂到跟一隻翼龍種比速度。況且,在這種磁場混亂的地方,即使他想,也不一定就能找對方向。
黑龍憤怒地追在他的身後,黑色地上,趙浔的人影格外的顯眼,随着黑龍地不斷攻擊,他躲避得也越來越吃力。忽然,黑色的沙土開始震動,一顆顆黑色的砂礫在地面跳動,地下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似的。
趙浔直覺不好,立馬一個翻滾朝其他地方跑去,但還是沒趕上突變發生的速度。幾乎就在他剛踏出一隻腳的時候,地下有隻黑色巨影破土而出,直接撞翻了趙浔和那隻正在追着他的黑龍。巨大的沖擊力将他撞到了高空中,腦袋一陣眩暈,下一瞬就失去了意識。
當意識再次恢複後,趙浔隻感到腦子裡有一點突突直跳地疼,身體像是被扔進火爐一樣,悶熱異常。接着,嘴裡好像被人喂進了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周身炙熱的感覺漸漸降了下去,他費力地睜開眼,眼前漸漸出現了一團模糊的人影,在像仔細看去,卻看見了的一雙暗金色的眼睛,金色的豎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趙浔當即清醒過來,睜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的人,一瞬見他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試探地喊了一聲:“白楓?”
接着一隻勺子就抵到了他的唇邊,他下意識地張口,冰涼的液體被喂進了嘴裡,絲絲涼涼的,帶着點酸味。
“唔~”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口不知名的液體,接着,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将整碗水喝到底,他都沒找到機會開口問白楓一句話。
眼前這人分明長着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連眉毛、發色都變了,可他卻還是覺得這就是白楓。一個人的相貌或許會變,但藏在眼神中的靈魂卻不會。于是,他再次試探地喊了一聲:“白楓?”這一次,那人手邊沒有東西能堵他的嘴了。于是隻能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你真是白楓?”趙浔又湊近了過去,幾乎貼着他的臉。
白楓眉眼一橫,白色的碎發搭在額前,有種說不出的風情,看得他喉嚨一緊,有些喘不過氣來。
隻聽他毫不客氣地說道:“不然呢?你以為誰都這麼好心。”說着,就将手中的空碗随手放在身後的桌上。
趙浔看着他,有些愣神,他突然想起了蕭綏的話,是了,眼前這人,可并不是人,而是一頭貨真價實的龍。一頭龍居然會好心救一個人,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肯定會當個笑話聽聽。但現在,笑話是他自己,這就沒那麼好笑了。
趙浔環顧了四周,突然又問道:“這是哪?”
“龍淵。”
等等,龍淵?龍淵不是在地下嗎?趙浔轉頭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天空一塵如洗,灑下的光輝跟他平時看到的并沒有區别,怎麼看也不像是在地下的樣子。
像是看出了趙浔的疑惑,白楓看了眼窗外的日光說:“這是雷姆利亞的科技,再生天空,本質上隻是複制了真實的天空,讓後投影到地下。這裡是下地幔,剛才的藥是幫你适應這裡的高溫的,上千度的高溫,可不是人類能承受得了的,你暫時還是不要出門的好,這裡的建築自帶降溫功能,室内溫度可以降到三十度左右,但外面的溫度可是高達三千度的。”
“三千度?這裡真是地幔層?”
“當然,對雷姆利亞人來說,這種溫度并不算嚴重,但對于你們人類,卻是緻命的。”
“這麼說的話,我豈不是一直都不能出門?”趙浔皺了皺眉,想起了蕭綏交給他的任務,取回龍蛋。
忽然,一隻大手按在了趙浔的肩膀上,原來,在他思索的時候,那雙暗金色的眼睛又重新對上了趙浔的視線。趙浔頓時感到一陣心虛,像是被這雙眼睛看穿了似的,他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不再與他對視。
“躲什麼,心裡在打什麼算盤是不能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