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宋媛緩慢地點了點頭。

莫玄将手邊另一個喇叭遞過去，示意宋媛開始。

宋媛接過喇叭，柔聲道：“湘湘，媽媽在這裡。”

話音剛落，莫玄便見車内鬼魂頓了頓。

“媽媽帶你回家吃紅燒排骨好不好？媽媽知道你讨厭林耀，以後我們不和他生活了，也把你的姓改掉，和我姓，我們兩個開開心心的，永遠在一起……”

随着宋媛娓娓道來，車内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波動。

莫玄清晰地看到，那原本狂暴不安的鬼魂，在這一刻竟微微顫抖起來，很快，那鬼魂越縮越小，最後變成了一個七八歲小女孩的模樣。

林耀也被吐出，死狗一樣躺在悶熱的車廂内。

小女孩飄出汽車，遠遠地看着宋媛，身影現在比上剛出現的時候淡了不少，她一雙空洞的大眼下流着血淚，貓一般的聲音弱弱的哭着：“媽媽，你還喜歡我嗎，我是不是不是乖孩子了？”

宋媛隻覺得心尖一痛，就像有人拿了根細細的針不停歇地刺她。

她忍着受傷的疼痛，一瘸一拐地上前，邊走邊張開懷抱：“怎麼會呢，湘湘，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血肉，我的女兒，媽媽的寶貝，我怎麼可能不愛你？”

林湘哭噎着，指了指車：“可是我剛剛差點把爸爸殺死了，我是不是很不乖？”

“你隻是為了保護媽媽。”

宋媛終于走到林湘面前，張開雙臂，将小女孩虛虛環繞在懷裡。

熱騰騰的風從她們中間的縫隙穿過。

宋媛如夢初醒，洪流般的悲傷奔湧進她的身體。

她的女兒死了。

陽光下，那道虛影越來越淡。

林湘微微上浮些許，讓自己和宋媛處于同一高度，接着，她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對方的額頭。

宋媛沒有實感，隻覺得額頭很涼。

就像她此刻的心。

“媽媽，我會想你的。”小女孩彎起眼睛，或許有人會覺得她如今的模樣很恐怖，但對面的是她的媽媽。

全世界與她聯結最深的人。

“我愛你。”

随着林湘最後一聲道别響起，半透明的身影随風消失了。

莫玄掩下心底的觸動，深吸了口氣，開始指揮後勤、醫務人員整理現場，救治傷者，同時還要想怎麼處理剛剛路人錄下的視頻，以及後面的向上級寫報告等等。

她有條不紊地指揮着，另一邊，宋媛整個人也呆呆地被拉上了救護車。

她沒有大吵大鬧，但每個人都知道她如今的狀況比大吵大鬧更加嚴重。

——

慕笙将林湘抓取，放到她剛剛造好的小房子裡，随後起身伸了伸懶腰。

“總算完成了。”

她看着屏幕内溫馨的兒童房，牆壁上用着黃色藍色顔料畫着卡通人物，小床上三角小房子形狀的木架子撐起來蚊帳，地上鋪着軟乎乎的地毯，地毯上有家用滑梯、玩具等等，角落是一個小小房間，裡頭兒童浴缸、兒童廁所、兒童洗手池一應俱全。

慕笙滿意地點點頭。

沒想到這遊戲還能養崽，雖然是别人的崽，但這是遊戲，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可以是她的崽！

慕笙拉伸完，又坐回椅子上，此時屏幕内，林湘呆呆地站在地毯上，眼睛變成了蚊香條，嘴巴也變成了一個圓形的o。

在她的右上方，一個半透明小框冒出來，上面寫着“這是哪？我是下地獄了嗎？媽媽會不會擔心我？我可以給媽媽托夢嗎？”

慕笙笑着單擊小框，系統通知框随後出現。

【目标：鬼魂1

姓名：林湘

等級：1

生命值：30/100（正午烈日下燃命傷人，生命值大幅減退，請玩家加強保護）

技能儲能：1/100

孽債：67/100】

【鬼魂1對于此地十分好奇，但離開母親讓她忐忑不安，請玩家選擇——

1.溝通，你對她說——（打字輸入，若出現違禁詞會以*、口代替）

2.放棄溝通】

慕笙瞳孔微震，不愧是打着100%智能度的遊戲，居然可以自由和npc溝通。

她迫不及待地點擊了1選項，又輸入“林湘”二字。

很快，慕笙就看見方才還站在地毯上的小女孩猛地擡頭，蚊香條眼睛變成了驚訝的兩個白圓圈，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在她額頭旁邊豎着兩條大大的感歎号。

“你是誰？”小女孩的聲音顫抖，還帶着些許哭腔。

好真實！

慕笙感歎一聲，又點開半透明小框開始輸入。

我是…閻王。

慕笙剛想按下回車鍵，轉念一想，若說自己是閻王，那地府也太沒有格調了。

牛頭馬面還沒出現，閻王自己出手召魂。

不行不行。

慕笙想了想還是決定另起身份。

她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跳動，快速打下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