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還真是自顧自玩得開心啊……”太宰治垂眸，稍加思索便又睜開眼掃了五條悟一眼，嫌棄地把人丢回了床上。

他将袋子裡的衣物抛給五條悟，當然，不是裙子，而是一套遮蓋在裙子下的西裝套件，襯衫馬甲西裝和其他配件都一應俱全，十足十的□□風格。

“昨晚你來後讓部下準備的，雖然也不算多重要，但悟今天去組織還是穿的黑手黨一點吧。”

他還是頂着首領的由頭第一次去組織那邊露面，就算五條悟本人可能并不在意，太宰治也沒有讓他在部下們面前穿着裙子走光的嗜好……畢竟再怎麼說十二歲少女的裙子對于現在的五條悟而言也太大了，那實在是太丢人了。

“好好~既然治想看，那我換就好了嘛~”

五條悟看着他遞過來的衣服，揚了揚眉頭。

那是一件白色襯衫，下裝隻有一條長至大腿中段的短褲，搭着寬大的黑色西裝外套，在這個逐漸上升的季節倒也算不上冷。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也沒挑明這隻是沒必要的惡趣味，便轉過身去打算換衣服——就算是在黑手黨前露面，但作為首領身邊的人，其實根本沒人能對他的衣着評頭論足。

可是好奇怪。

五條悟剛把身上因打鬧而亂七八糟的外套脫下，頭也沒轉就察覺到太宰治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反而坐在桌邊，撐着下巴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雖說這些年來兩人時不時交換着身體生活，該看的也早就看完了，回不回避其實也沒有什麼必要。

但五條悟這回就是感覺怪怪的，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治，你……”

“難道悟不會穿，還要我幫你換衣服麼？”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太宰治截斷了。

他興緻高昂地補充道：“我不介意的哦。”

他突然湊了過來，就好像在擺弄什麼人形玩偶似的，也沒顧五條悟的猶豫便提着他的胳膊穿進衣袖。

微涼的手指仿佛輕飄的羽毛一般似有若無蹭過他的皮膚，一顆顆地撚着胸前的扣子系上，這讓下意識地曲了曲手指。

少年的神色十分的認真，看起來隻是很正常很專注，就好像他面對的不是簡簡單單的衣扣，而是什麼即便是太宰治也必須全力以赴才能破解的難題一般。

五條悟被他看的，隻感覺哪兒不太對勁，整個人都有點迷糊。

往常都是他貼着太宰治，肆無忌憚地汲取人間失格的幫助，這會兒太宰治難得不嘴硬，主動親近了，那他應該高興，然後趁機打趣太宰治難得的老媽子行徑才是。

可不知為何，看着太宰治近在咫尺的臉龐，感受着對方拍打在自己臉側的呼吸，耳旁擅自捕捉太宰治特意放緩了的心跳聲，五條悟又覺得自己的玩笑不該說出來，這簡直就和太宰治盯着他換衣服一樣莫名其妙。

“有點癢，我自己……”來就行。五條悟有些受不住地捉住還搭在自己頸間的手，沒忍住咽了口空氣。

明明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幫治換衣服，怎麼身份一調轉過來了就那麼奇怪，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嗯？”不過太宰治并沒有在意他的阻止，手腕一扭就擺脫限制，反而卡着下颌将他臉擡起來，手指抹過滾動的喉結探進衣領裡，松了松領結，“悟要說什麼？”

果然是在捉弄我吧？五條悟看着他眼底狀似認真實則打趣的神色，眼神一凜，自覺發現了真相。

以他這些年和治鬥智鬥勇的經驗，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吧？就為了看他因為他的行為摸不着頭腦。

還說他幼稚，突然調戲捉弄人的到底是誰啊？他還真差點就被治裝着給糊弄下去了。

已經識破太宰詭計的五條悟不滿地撇撇嘴，伸手指着一旁的黑色帶子，挑釁道：“那這些治也幫我穿吧。”

雖然治發起的這個挑戰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是絕對不會認輸的。

太宰治手上的動作在五條悟故意伸着小腿蹭過自己大腿的時候莫名停頓了一瞬間，随後便扯了扯嘴角，道：“好啊，悟。”

悟還真是個笨蛋。太宰治心想。耳根子都紅透了，竟然還認為他是在玩鬧，真是不知道該說這份信任可貴，還是可恨。

不過說到底，他這麼做到底又是想要從悟那裡得到什麼回應呢？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想改變他們之間的相處，這種會令人扭曲的親密關系也根本就不應該存在……那他究竟又是為了什麼而試探五條悟的反應呢？

想不通，他也不願意去思考這背後所代表的含義，但就像五條悟提醒他的，暫時享受當下就好了，太宰治放任自己接受了他的挑釁。

反正悟那麼信任他，将起碼一半的靈魂都與他綁定了，總不可能會因為這種理由離開他的，不是嗎？

腦袋裡轉過了一連串的困惑，太宰治最終還是在五條悟的錯愕中，扶着人直跪在床榻好，将手上的固定帶壓在了他的襯衫下擺上。

“這這這……”

“會緊嗎？”太宰治垂眸調整襯衫固定帶的位置，看着帶子在五條悟的腿上勒出個圓潤的弧度，便伸手松着卡扣。

這次他的手在撫上五條悟大腿根部的時候被壓住了。

“……不緊。”他的頸部一片平坦，沒有如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那般突出的喉結，此刻略顯局促地緊繃着，看得太宰治感到好笑。

他感受着壓在自己手上的溫度，問：“悟很緊張嗎~這麼用力，我沒辦法繼續了哦？”

五條悟猛地抽回手，難得窘迫地道：“行了行了，這點我自己來就好。”

他不是個連衣服都不會穿的廢物點心，也不需要太宰治細緻地替他做到這種地步……他都沒這麼摸治的大腿，治怎麼這麼沒有分寸感！

太宰治看着他在自己停下後火急火燎地把衣服穿好，喉間滾動出一聲笑，帶着某種溫和的嘲諷。

“治作弊！”收拾完畢的五條悟沒忍住氣惱地揪了揪太宰治的頭發，“别笑了！”

太宰治隻覺得諷刺。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突然有點理解森鷗外為什麼總是熱衷于給愛麗絲買些多餘的衣物了。

可和森鷗外意外達成理解什麼的……這讓太宰治嫌棄到有些反胃，但同時也莫名有些興奮。

沒有五條家的和服，沒有咒術界的印記。悟從頭到腳，穿的都是他的東西，就連幽靈本人，也早就送給他了。

他很清楚這種奇怪的情感其實是不對勁，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悟自己都沒拒絕，不是嗎。

而且就像悟早就表示過的，他是屬于他的，不論自己做什麼，那都是可以的。

“我們走吧，悟，銀已經在等了。”

那些奇怪的想法，還是等悟來給他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