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點像更執拗笨拙一點的你嗎？」五條悟當時笑着和他開了個玩笑。不過太宰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他們來了，太宰先生。”中島敦敲了敲車窗，報告道。

“交給你一個任務，敦君。”太宰治說。

安德烈帶着他的部下回到駐地，隻看到駐地門口淩亂的腳印。

沒有悲傷，沒有害怕，mimic的隊伍中隻彌漫着一股麻木的氣息，死氣沉沉的，混雜着對解脫的向往。

所以即使知道港口黑手黨的人極有可能埋伏在據點内，安德烈還是帶着他的人馬走進了屋内。

等待着他們的，隻有如同受了傷的野獸一般痛苦的哀嚎聲，以及正在自相殘殺的同伴。

男孩手裡抱着一個被扯開了手臂的玩偶，身旁站着個白發的男生，銅仁般明亮的眼睛緊盯着他們。

“你們就是幽靈嗎？”男孩打量着他們一身破爛的黑袍，好奇地問道，看起來十分的天真。

“他在哪兒？”安德烈問，“他為什麼還不出來見我們？”

夢野久作莫名笑了起來，笑容十分誇張，帶着惡意的戲弄：“他說，除非你們把這些人都殺了，否則，他是不會出來見你們的哦。”

他話音剛落，樓層上便架出數十把槍膛，毫不遮掩地對準了他們，一瞬間火光四射，根本沒有留給他們躲閃的餘地。

但很可惜，他們遇上的對手，安德烈的異能，是可以預知短暫未來的窄門。他在槍口出現的幾秒前就指了個方向，示意着部下們後退尋找掩體。而他本人，則舉槍直指夢野久作，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扳機。

子彈劃破空氣，徑直打在了男生體内，帶出的鮮血噴濺到地面上。

“沒事的，Q。”男生溫和的笑撫平了夢野久作的一絲不安，“我答應了太宰先生，不會讓他傷害到你的。”

男生的右手呈虎爪狀，帶着黑白條紋的發達肌肉與他堪稱瘦弱的身體格格不入，撐破了衣袖展露在衆人面前，上面的血孔蠕動着，将體内的異物排擠地出來。子彈掉落在地的聲音完全融入了背景的槍擊聲中，不值一提。

果然傷不到……安德烈見狀，專注于配合部下将埋伏在屋内的港口黑手黨成員擊落。

他能預料到，男生的任務很明顯不是與他們對戰，而是保護。保護那個拿着玩偶的男孩。這份射擊或許隻是對男生的一場測試而已。

隻是港口黑手黨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完全将他們圍剿，他們的戰士還有一半正自相殘殺，在這個情況下，如果不選擇逃跑，那他們根本就沒有生還的餘地。

這可真是……

太棒了。

這是一個絕佳的戰場。軍人就應該犧牲在這樣的戰場上。他們是絕對不會逃跑的，更何況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解脫。

“……我被保護了。中島君真的做到了！”夢野久作睜大了眼睛，滿臉喜悅，“不愧是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是第一個替他修補了玩偶，第一個帶着他玩耍的人，他是絕對相信太宰先生的安排的。

哪怕這個得到了他所沒有的太宰先生的信任的家夥隻是一個弱小的新人，哪怕他明白了自己在太宰先生眼裡隻是一個被用來測試新人的道具，夢野久作也不會因這份區别對待而質疑太宰先生的決策。

“因為老師的技巧很有效。”中島敦并沒在意他淺顯微妙的敵意，隻看了看自己已經脫離了人形的手。

我能做到的，太宰先生。他低聲笑着。我會成為值得五條先生自豪的學生。

“做得不錯，敦君。”

槍擊聲不知何時停止了，太宰治的聲音就這麼輕飄飄地落入了敏銳的虎耳中。中島敦隻覺得自己幾乎要因為這句話興奮得失控了。

但也隻是幾乎。看着太宰治冷靜的神情，他很明白，如果自己在這時候掉鍊子了的話，絕對會被扣分的。他是個好學生，好部下，他不能讓自己的老師失望。

那個一直被稱為垃圾，被院長提防虐待的孩子，也能保護起别人了……這一切都是因為白虎。

這一刻，中島敦隻覺得過往自己弱小時白虎所帶來的痛苦，就仿佛雲煙一般徹底飄散了。他無比地慶幸白虎帶給他的，能夠完成任務，向組織證明自己的能力……能夠掌握未來的能力。

“我做得也很棒，太宰先生！”夢野久作不滿他的偏心，沒忍住巴巴地抱怨，“我可是提前把這些家夥都清除了——”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好的好的，Q也做得也很好哦，我會告訴森先生的。”

安德烈猛然回頭死死地盯着少年的臉，瞳孔緊縮，面上是近乎瘋狂的向往，仿佛終于找到了寶藏的尋寶人。

“好久不見。”

披着黑色大衣的繃帶少年坐在二樓的欄杆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十分悠哉地打着招呼，眼底映不出滿地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