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來森先生的希望要落空了,你終于做出決定了呢,魏爾倫。”太宰治說。
這份分析勉強算是有理有據,似乎能夠打消魏爾倫心中“太宰治與這一切有所關聯”的疑慮。
但也隻是似乎而已。
魏爾倫并沒有對太宰治的分析做出評價,他伸手輕輕敲了敲甜點盒子,道:“我就不要求你們和我走了。這是最後一份甜點,今晚我和阿蒂爾會離開橫濱,在那之前,讓我和老師見個面吧。”
他其實并不願意給太宰治和五條悟留下的選擇。
獨裁與霸道其實一直都在。哪怕他這兩年裡時不時地被老師敲打過,明白正确的友誼情感究竟該建立在什麼之上,這份從他最親密的搭檔蘭波那裡習來的掌控欲也永遠無法從他的血液裡剔除。
但是沒辦法,和中原中也不一樣,五條悟太強了,太宰治也很聰明,他們合在一起會被人利用的概率實在太小,魏爾倫沒有把握能強行将他們帶走,也拿不準究竟留下和帶走哪樣對他們更好,隻能遺憾地将奪取選擇權的想法放下。
“相信我吧,魏爾倫。”五條悟頂着太宰治的身體,毫不猶豫地拆開了包裝精美的甜點盒子,“魏爾倫親手做的甜點果然很美味呢,真是可惜了~”
如果真的可惜,那就應該要求他留下來才是。魏爾倫有點失望。他這下子能夠确定了,逼迫他離開日本的多方壓力,的确出自五條悟和太宰治的手筆。
畢竟,如果五條悟和太宰治真的想要他留下的話,是絕無可能如此被動看着這一切發生的。
“我能知道你們的目的嗎,五條……老師?”魏爾倫問,“我認為你們很信任我,我也能幫助到你們?”
五條悟似乎沒發現他的複雜心理,嘴裡嚼着甜點,含糊不清地回答:“你不會幫忙的啦。因為——”
“治的目的可是要把蘭波殺了,把你廢了呢~”
他嘴上揚的弧度甚至沒有一絲變化,雲淡風輕的,似乎并沒有在威脅魏爾倫一般。
“……”魏爾倫隻是看着他,“我明白了。”
阿蒂爾對他的警告一如既往的正确。“太宰治絕不是他應該信任的人”,他早就該承認這件事了。人怎麼能信任自己無法看清的人呢?
“那如果還有下次見面,我會如你們所願,成為你們的敵人。”魏爾倫回答。
五條悟說得對,他不可能在這件事上退讓幫忙的。
如果隻是想要奪走他的能力,那魏爾倫倒是沒什麼所謂,可偏偏五條悟說的是還要殺了蘭波。
那可是他最重要的搭檔,是費盡千辛萬苦才互通了心意的夥伴,是魏爾倫絕對無法割舍的家人。
魏爾倫已經是看在他們兩年師生同伴之情的份上,才壓抑着自己沒有現在沖五條悟翻臉。
“再見啦,魏爾倫。”五條悟仿若未覺,笑吟吟地沖他晃了晃手掌。
當晚魏爾倫半隻腳踏上了飛機的時候,中原中也扯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蘭波,我想了一下我還是要留下來。”他站在飛機旁,橘色的發絲随着晚風飛舞,他最終還是決定要拒絕魏爾倫的好意。
他不僅想要找到自己的身世,還想要繼續留在組織裡,這裡太多他暫時無法放下,也更需要他保護的人。
魏爾倫還沒開口,蘭波便擡手将魏爾倫頭頂的帽子取了下來,遞給中原中也。
那頂帽子是當初蘭波送給魏爾倫的生日禮物,在他們當初決裂之後,帽子便回到了蘭波手裡,直到去年兩人和解之後,這份禮物這才又被它的主人重新接受。
蘭波看着少年疑惑的眼睛,說:“我和保爾讨論過了,中也,我們尊重你的決定。”
“不過如果你最終還是發現接受不了黑手黨的利用的話,要聯系我們。”魏爾倫略有不情不願地補充道,“我們永遠歡迎你的加入。”
當初他為了帶走中原中也和蘭波鬧了那麼大一通,沒想到兜兜轉轉,在認識了同樣怪異的老師和朋友,在知道了蘭波從始至終未曾芥蒂他的非人身份之後,在與弟弟相處交流過後,他最終還是被說服了。
比起自己和阿蒂爾帶着強迫性質的好意,他的弟弟或許的确需要更多的自由去尋找他的“家人”和“朋友”,去自主認清那些想要利用他醜惡人心。
魏爾倫承認他不應該像個擔心孩子會摔倒而大驚小怪的家長一樣過保護,妨礙他的兄弟成長。
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在驚訝和糾結之中搖擺了會兒,最終定格在一個輕松的笑上,沒有推辭地接過帽子道了聲謝謝。
“我還以為蘭波大哥手裡的袋子才是給我的呢,”他回應着兩位法國人的擁抱,開玩笑道,“如果我要去找你們,可要記得給我準備點别的禮物。”
蘭波将袋子裡的東西取了出來放在衣袋裡,欣然應允。
魏爾倫看着他手裡的東西,好奇地挑了挑眉——那是一個移動硬盤。一個明顯阿蒂爾剛剛得到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