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好心地用另一隻空着的手替他扶了扶險些歪掉的眼鏡,話裡滿是鼓勵:“别忘了你的術士也是無下限啊,而且這不是有三眼龜輔助你麼?”
“可是!”五條川話還沒說完,五條悟便毫不留情地松了手,看着他從直挺挺地往下摔去,嘴裡發出的慘叫聲響徹雲際。
“啊啊啊啊啊——”
「悟真是對他有信心呢。」太宰治聽着這人測試還要使壞捉弄人,一時間對五條川的遭遇既是同情又是向往。
同情是同情他被這個超級會來事兒的五條悟逮着玩了,向往則是向往他能體驗這麼個能夠近距離接觸死亡的項目。當然,如果在五條悟不在場的情況下就更好了,這可是與死神會面的良機啊!
五條悟看着五條川的身子在空中起起伏伏,一會兒下墜,一會兒上升,默默在心評估着咒具對術士操作精度的幫助,道:「有我在,怎麼可能會摔死。」
見五條川的臉色實在吓得煞白,五條悟這才好心地重新把人撈了起來,降落在了某座大樓頂部。
他伸手戳了戳五條川癱倒在地上的身體,嫌棄道:“喂喂喂,不是吧?我之前摔下來都沒你這麼誇張。”
如果說五條悟完全是故意的,那可就太冤枉他了。
這不是練習無下限最快速的方法嗎!他六七歲的時候就被扔了好幾回,甚至都沒這麼高,能有這麼長的降落時間來給他調整術士。
哪怕是最危險的第一次,也沒五條川這樣,腿抖得站都站不動,還鼻涕眼淚抹得滿臉都是。
唔,也不好說,畢竟他有些記不清了,他當初被降落後,因為表現出色,好像是被獎勵了糕點,隻記得甜甜的,完全沒有那段該害怕的記憶了呢。
「……五條家原來還有跳樓體驗這種優良傳統?悟太小氣了,竟然都沒告訴過我!」太宰治發出了譴責。這可是一不小心就能死掉的項目诶!想想就很美妙!
五條悟道:「你沒有六眼,也沒有無下限,覺醒的術士也不清楚能不能救你,是真的會死掉的哦!改天帶你去玩跳傘好了,隻要你不搗亂在降落傘上動手腳,想跳幾次跳幾次。」
「小氣鬼。」太宰治有些惋惜地撇撇嘴。這話說的,他太宰治怎麼就隻配跳傘了!
“因為您是神子大人啊!”五條川捏着自己發軟的腿,苦着張臉回答,“您和我們這些愚笨膽小的普通咒術師完全不一樣!我們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訓練啊……”
六眼是最強大的,是另一種層次的怪物——這個認知根植在五條家所有人的心裡,讓他們自豪又害怕。
他們害怕六眼會有失控,化身殺器的一天。但伴随着恐懼的刺激感而來的,是五條家擁有這樣強大怪物的自豪感。
隻要打上了印記,即便六眼失控,也不會主動殺害擁有相同靈魂印記的五條家族人——在五條家的記載中,還從未出現過族人被六眼所殺的先例。
“行吧行吧,六眼一點也不能更不會害怕,”五條悟說着,強行把人架了起來,催促道,“快把無下限打開啦。”
五條川不解,隻好忍氣吞聲地回想着剛剛在咒具輔助下的無下限術士的操作,打開術士。
五條悟的手點在他的無下限上,意外地發現自己的無下限竟然直接将五條川的無下限覆蓋,碾壓了。
五條悟這才停手,問:“蒼,能用嗎?”
既然五條川研究六眼,那絕對也鑽研過過蒼的技巧,畢竟這可是專屬于無下限的強力術士,沒道理研究六眼會跳過蒼不看。
咒力在五條川手中緩緩聚集,然後在他欣喜的目光中,崩潰,散成了一團。
五條川猛地收回手,搖搖頭,整個人一下子從施展無下限的激動中冷靜了下來,抹了把臉,内心的失望讓他仿佛一隻被踢了一腳的喪家狗。
他恨恨地道:“能短暫施展無下限已經是極限了,家主大人,我們并沒有像您一樣的好運氣,能夠擁有六眼,注定會成為強者。”
沒有六眼,即使覺醒無下限術士,也僅僅隻是拿到了一把稀有的爛牌,他根本無法施展無下限超過三秒鐘,并沒有比普通人強大幾分。
也因此,作為擁有稀有術士的五條川,作為家族中的邊緣人物,隻能老老實實地聽從任務安排,将自己投身到各項研究中,向家族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們這些沒有六眼卻覺醒了無下限的族人,被永遠困在了五條家的庭院裡,就仿佛無下限附屬的教具一般,供人研究。
在六眼剛陷入昏迷的時候,他是和其他族人一樣慌張的。隻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五條川發現,有賴于自己過人的大腦,他的處境自六眼沉睡以後,得到了極大的改善。長老們為了讓他好好發揮自己的知識,已經不再傳喚他去當教具,那些痛苦的實驗都離他遠去。
六眼要是能永遠沉睡該多好啊!為什麼要再醒過來,打破他現在安甯的生活呢?
他是怨恨五條悟的。六眼的複蘇,徹戳破了他擺脫了作為道具,成為一個人的妄想;也讓他的研究除了威脅到六眼的地位之外,再無其他用處,甚至會讓他成為新任家主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如此迫切地想要打破六眼的唯一性——他很害怕會再次被傳召回去成為教具,他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同伴的命運。
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化為了泡影,他的掙紮在天之驕子面前是如此的狼狽可笑。
“我知道了,你接下來自己測試一下觀測距離。”五條悟盯着他自暴自棄的樣子看了會兒,站直身子,道,“不過,這并不是你的極限吧?”
五條悟隻丢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