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妩站在傅半雪旁邊,瞧着她通紅的臉,眼神變得柔軟了些,唐清妩用手梳理了兩下傅半雪的頭發,她的頭發很柔順,像是初雪做的緞子,冰冰涼涼,又順滑無比,摸上去手感很好。
唐清妩這般摸傅半雪的頭,傅半雪卻沒有絲毫動靜。
看起來真的醉得不輕。
手從頭頂緩緩移向面頰,唐清妩揪住傅半雪的臉,輕輕地捏了捏,傅半雪眉頭一皺,然後又松開。
小的時候,她剛被自己帶回青玉閣後山,彷徨加害怕,讓她瞧上去像是一隻可憐的小貓,這小貓瞧着讓人新生憐意,唐清妩有時候便忍不住用手去摸一摸這小貓,這小貓忍不住瑟縮,但還是站在那邊乖乖地讓她順毛,仿佛是一種另類的讨好。
後來她慢慢長大,這可憐的小貓變成了一個冰雪似的人兒,像是寒冬裡面的風雪,凜然而不可接近,即便是唐清妩自己,因着各種各樣的原因,也很難再跟傅半雪有那樣親密的距離。
如今喝了酒,這人倒是變成了一隻醉貓了,昏昏沉沉,連旁邊的是誰也不知道,乖乖地趴在桌子上,任旁邊的人怎樣碰她都不動,乖巧極了。
唐清妩捏了捏傅半雪的臉頰,手感實在是好,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不堪其擾,傅半雪嘤咛一聲,頭晃了晃,唐清妩連忙收回自己作亂的手,身子挺直,看起來正經得不得了,待過了一會兒,發現旁邊的傅半雪似乎并沒有什麼動靜,她才瞥眼去看。
頭剛剛低下去,傅半雪便尋着溫軟的氣息,抱上了某個人的腰。
唐清妩一愣,低下頭去看傅半雪的臉,她抱得很緊,臉也就順勢貼在了腰封上面,露出的半張臉上面滿是信任與依賴,似乎面前這人是她極為歡喜之人。
唐清妩身體僵硬,擡起手,用一種很是複雜的眼神看向傅半雪,傅半雪早已醉得不知人事了,哪能體會到唐清妩的複雜心情,她似乎做了很美的夢,安然睡着的臉上嘴角是微揚的。
唐清妩看見傅半雪微微揚起的嘴角,愣了一下,身體慢慢柔軟了下來,渾身的氣息也變得緩和了幾分。
她醉了,什麼都不曉得,便讓她抱一會兒吧。
唐清妩擡起的手,慢慢放下,撫到了傅半雪的頭發上面,輕輕拍了拍。
窗外的涼風吹進來,吹到了傅半雪的臉頰上面,她整個身體都瑟縮了一下,似乎有些怕冷,唐清妩瞧了一眼那窗戶,揮了揮手,帶出的勁道就讓那窗戶落了下來,自此,這周圍,便隻剩下了一盞油燈照亮,外面的層層月光盡數都隔離在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清妩拍了拍傅半雪的胳膊:“阿雪,放開。”語氣輕緩,像極了情人間的呢喃,這時候,也許連唐清妩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語氣這般溫柔。
“阿雪?”
傅半雪抱着唐清妩的腰,已然睡了過去,且是睡得很沉。
輕輕地歎了一聲,唐清妩用了力道,拉開傅半雪的手,然後左手往下面一撈,便把傅半雪抱了起來,傅半雪下意識便縮進了唐清妩懷裡,臉上還帶着唐清妩腰封印上的的印子,有點紅紅的。
傅半雪并不重,唐清妩抱一個人的力氣還是有的,從這裡到傅半雪的房間,前後其實也不過幾步路而已,她将傅半雪抱回了房間,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傅半雪睡得熟,對唐清妩的舉動一無所知,隻在唐清妩放下她的時候皺了皺眉頭,後來接觸到暖和的被子,眉頭便又舒展開,縮進了被子裡面
唐清妩把傅半雪周身的被子掖好,瞧見她紅紅的臉還有臉上的印子,眼神裡面多了分柔軟,輕聲道:“好好休息吧。”
說罷,唐清妩便起身,要往外面走,路過房内的桌子的時候,卻瞧見了一柄劍,是傅半雪的配劍——孤執。
這劍方才是她拿回來的,路過桌子的時候便順勢放在了這裡。
方才不在意,此刻,唐清妩看見那柄劍的時候,卻有些出了神,她眼神頓了頓,不知想起了什麼,眉心皺了一下,之後她再看了床上在美夢中的傅半雪一眼,之後便出了房間。
她早該知道,在這柄劍成為傅半雪的配劍那一刻起,傅半雪便與這場事端再分不開。
她逃不過,也避不了,
而長劍與主人,除非身死,或者劍亡,是分離不了的。
那些人......怕是從阿雪拿到這柄劍的那一天就盯上了她。
如影随形。
——
第二天,日上三竿,傅半雪才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她瞧見明晃晃的太陽,愣了一下,怎麼都這個時辰了?以往她都是天還未亮完全便起來了的,如今居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傅半雪下床穿鞋,頭卻昏沉了一會兒,伴着微微的痛楚,對,她想起來了,昨日好像喝了些酒,清妩走後,她瞧見桌上剩下的酒,不知怎的,鬼迷心竅,明知自己不勝酒量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第一杯喝得急,沒嘗出什麼味道,後來又滿上了幾杯......
傅半雪看了看房間,面露疑惑,她又是怎麼回來的?難不成是自己找路回來的?她記得後來她腦袋暈乎得很,便直接在桌子上面趴了下來,難道她趴的不是桌子,是自己的床。
怪了。
嘶——傅半雪捂着頭,感覺頭腦仍是有些抽痛,她晃了晃腦袋,從桌子上面倒了一杯冷茶喝下去,頭腦才似乎清醒了幾分。
穿好外衣,打開門,從走廊瞧了瞧客棧裡的情況,大廳裡面稀稀朗朗坐了幾個人,正在吃着小菜,最左邊的一處背影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