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般，又如何能制得住宗門裡面那幫老頭子呢？唐清妩忍不住想。

可不一會兒，唐清妩又搖頭，她又不是自己，那幫老頭子似乎頗為喜歡她，向來應當是不會太過為難她的，就算沒有自己的關系，阿雪她在青玉閣......也能夠生活得很好。

唐清妩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有些喝醉了，怎麼老是想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清妩......”有人在喊她。

“清妩......”

唐清妩微睜開眼，瞧見面前的傅半雪湊過來，似乎是有些擔心她的樣子，她臉上有些焦急，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些......疼惜。

疼惜，對。

是疼惜。

且絕不是一種弟子對師傅的疼惜。

唐清妩手頓了頓，輕輕将酒壺放在了桌子上面，低下頭去，眼中清明不少。

唐清妩嗯了一聲，輕聲道：“我沒事。”她重新坐好，不再是那般懶散的模樣，豔紅的眼角渲染着她的醉意，可此時的唐清妩心裡卻比誰都要清醒。

唐清妩看着傅半雪：“若是實在不喜歡，便不須勉強自己，哪怕是我讓你喝，你也可以拒絕，知道麼？”

傅半雪抿抿唇：“我隻是......有些不習慣。”她以往都沒怎麼碰過酒這種東西，總感覺又辣又苦，也不知道為何清妩會喜歡，在青玉閣，清妩後院埋了好幾壇子酒，好似已經七八年了，有時候隔着土地都能夠聞見裡面的酒香。

清妩以前對她說，這酒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忘憂君，乃是專門用來幫人忘卻煩惱的，傅半雪心裡便想，她心裡......會有什麼樣的煩惱呢？而自己......又是否能夠幫上她的忙。

隻是每一次，傅半雪試探着靠近唐清妩的時候，她都會被輕輕推開。

是以，傅半雪并不知道唐清妩心裡在想些什麼，她的心事，她的煩惱，她的歡喜......傅半雪統統不知。

唐清妩站起來：“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歡喜的東西，厭惡的東西，且他們都不同，不相近，可總有些人，偏生要讓其他人也喜歡自己歡喜的東西，這樣的人最是讨厭了。”

“阿雪，我可不想變得讓你讨厭。”

傅半雪連忙道：“沒有讨厭，沒有的。”

沒有讨厭，且是......歡喜極了。

唐清妩微瞥她一眼：“好罷。”

唐清妩站在窗邊，吹着外面街道吹過來的涼風，這個時節的夜晚，時不時的，空氣裡的風還會裹過來幾分熱氣，卻已經讓她清醒了不少。

這個客棧裡面的酒并不醉人，隻是她在這裡坐得久了，被酒氣熏久了，便也帶上了幾分醉意。

“你在看什麼？”後面似乎傳來問詢聲。

唐清妩沒回頭，她知道是傅半雪，傅半雪就站在她後面一步遠的地方。

看着前面的窈窕身影，傅半雪神色有些發怔，其實，按照這個距離，她隻要再前進半步，就可以貼近唐清妩身後，手微微一伸，便可以擁住她。

這半步的距離如此近，隻她一伸手便可以觸及到，但同時，這半步的距離又何其遠，遠到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有往前一步的資格。

心裡頓時湧出來一股子酸澀，有些難受。

“你瞧。”唐清妩說。

傅半雪一愣，順着她的目光往前面看，那方才還在店裡的店小二出現在一個巷子裡，一閃而過，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傅半雪皺眉，正要去追，唐清妩擡手阻止了她。

唐清妩道：“别追了，過不久，他背後的人就回來找我們的。”

傅半雪轉頭去看唐清妩，似乎有些疑惑，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那店小二有問題的？”

唐清妩眨了下眼：“我麼？我不知道啊，不是你看出來的麼？不然你方才為何在大廳裡面和那店小二說那麼久的話。”

她竟然都知道自己在大廳的事情麼？這人莫不是一邊在樓上喝酒，一邊偷偷找地方偷聽她和店小二說話？

傅半雪心中多了一分好笑，嘴角也跟着微微揚起。

唐清妩不明所以，這有什麼好樂的？

“我隻是聽掌櫃的說他們姓林，你查的又正好是附近的林家的事情，便不着痕迹試探了下，其實他也沒露出什麼馬腳，隻是我自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罷了。”

唐清妩點點頭：“差不多吧，我也是這樣想的，以防萬一。”

傅半雪：“......”行吧，不告訴她就不告訴她。

“哎，累了。”唐清妩伸了伸懶腰，然後用手錘了錘腰背，一邊錘一邊道：“好累，回去睡覺了，我先回去了，阿雪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傅半雪點頭：“嗯。”

待那人消失在樓道盡頭，傅半雪才将視線轉回來，她瞧了瞧窗戶，将其關上，然後走到桌子旁邊，用酒壺給自己杯子裡面倒了一杯酒。

傅半雪抿了抿唇，然後仰頭一飲而盡，這酒有些辣喉嚨，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狠狠喝了一口水才把那殘酒壓了下去。

她皺着眉頭看着那酒壺，似乎很是不明白，為什麼清妩會喜歡喝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