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太久,綁匪失去耐心,突然從口袋裡拿出彈簧刀:“看來金總裁需要我來幫您加點決心。”
說完,獰笑着給了昭昭一刀。
鮮血把白襯衫染成紅色,金總裁嘴唇一抖,終于開口。
“我選……”話到嘴邊卻又停住了。
意識到自己即将吐出的名字,莫方燹咬緊牙關,始終說不出口。
盡管早在剛進入幻境的時候,甯佑便已經提醒過他,這一切隻是話本虛構。
綁匪不耐煩地催促:“選誰?”
莫方燹不能違背幻境的意志,手指緊緊掐着掌心,面上平靜地開口:“我選昭昭,放了他!”
伴随着昭昭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甯佑呼吸一滞,片刻後釋然地笑了。
真不愧是傳承考驗,竟連他心底最隐秘的自卑都被挖掘了出來。
他最後看一眼還未脫離幻境控制的仙尊,掙脫綁匪束縛,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
幻境沒有殘忍到真的讓他拍進海裡,在離開直升機的一瞬間,幻境便結束了。
甯佑隻覺得眼睛一花,自己就好端端地站在了地面上,四周是古樸的門窗。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吓得他險些原地起飛。
警覺回頭一看,原來是莫方燹。
對方眼裡含着他讀不懂的情緒,就這麼直勾勾地與他對視。
“仙尊……你怎麼了?”
莫方燹向前一步,讓兩人距離更近:“方才在幻境中,你為何……”
那雙渴望被選擇的眸子,看起來不像是演的。
但對方戛然而止,甯佑隻能疑惑地歪頭:“我怎麼了?”
莫方燹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探究欲,搖頭說:“無事,幻境破了便好。”
“哦……”
沒頭沒尾的,甯佑也懶得追問,總歸不是什麼要緊事,畢竟幻境中什麼也沒發生,隻是簡簡單單演了場戲。
他收攏心緒,重新打量一圈房間内的布置,發現這似乎是一間女子閨房。
内室和外間被屏風分隔,他們此時就站在外間正中央,靜谧的空氣顯得屋内十分陰沉。
甯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許多紅衣女鬼的形象。
他微不可見地縮了縮脖子,就聽見莫方燹疑惑地問道:“害怕有鬼?”
他當然不可能承認,硬着頭皮向前邁步:“光線昏暗,有些看不清而已。”
話音剛落,柔和的光芒立刻照亮屋子——莫方燹取出了夜明珠。
屋子亮堂起來後,恐怖的氛圍立即減輕不少,甯佑心下一松,緊繃的肩膀松弛下來,繞過屏風往内室走去。
他對自己的天眼已經有了充分認知,若是周遭有什麼被刻意掩藏的寶物,在他眼中必定是顯眼的,這倒是能節省不少時間。
平平無奇的外間已經看過,不知内室會有怎樣的布置。
繞過屏風,入目就是雕刻着花鳥山水的拔步床,床外圍便是梳妝地方。
透過層層疊疊的紗幔,甯佑立即看到有金光閃爍。
那竟然是一面鏡子!
不,嚴格來說,應該是半面鏡子。
鏡子邊沿圍繞的精緻浮雕無一不在說明主人對鏡子的喜愛,鏡面卻殘缺不全。切口整整齊齊,右半邊不知所蹤。
縱然如此,甯佑依然能感覺到,這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
他拿起鏡子,興奮地向莫方燹邀功:“仙尊你看!”
莫方燹越過遞到眼前的鏡子,對他說:“這是你的傳承,你找到了便是你的。”
“我的?”
甯佑愣住了。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也已經是這修真界的一員了。這半年來一直跟在仙尊身後,他已經習慣性地将自己當做對方的附庸。
此刻舉着蒙塵的鏡子,他忽然對這遊離的世界有了些實感。
“我的……”
莫方燹提醒道:“滴血認主。”
甯佑恍然回神:“哦,對……”
他用飛針戳破指尖。
鮮血滴到斑駁鏡面上的刹那,鏡子褪去鏽迹斑斑的破舊僞裝,顯露出雍容華貴的真身,與通過重重考驗的新主人建立聯系。
甯佑立刻知道了關于鏡子的所有信息,亮晶晶的貓眼黯淡下去,頓時感到索然無味。
“怎麼了?”莫方燹詢問道。
“它就是神女留下的傳承,叫如是鏡,能照見人的心魔,也可勘破虛僞假面……”他如是介紹說。
莫方燹确實透過鏡子看到了自己易容之下的真面目,雖說這面鏡子無甚戰力,但能讓心魔無所遁形,是多少修士夢寐以求的事情。
所以……
“為何不高興?”
莫方燹心想:是因為能力和你的眼睛重合了嗎?
甯佑抿了抿唇,并不知道自己想隐瞞的天眼早已被看破。
正當他想編個理由糊弄過去的時候,整個秘境忽然發生劇烈震蕩,一道綠色印記飛入他的眉心。